饒束捧著手機笑了兩分鐘, 完全忍不住的那種,笑完又笑。
她試圖想象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和表情, 是在同情她的殘廢行李箱呢, 還是對她的那點感興趣又被勾起來了?
猜不透,也沒有猜測的必要。饒束深深明白,跟越聰明的人打交道, 就越不要去揣測對方的想法。所有的揣測都會有意無意被她自己反饋出來, 繼而被他察覺到,很容易引起他反感。
饒束本來想明知故問:簽什麼合同啊?
但她想了想, 又換了另一種問法。
於是張修那邊收到的回複就變成了:【給我看一下合同的電子版】
他正拿著手機往住宅大門走,看到她這句話, 又停下腳步, 略低著頭,盯著手機螢幕看。
操。她一定摸準了他根本沒有準備所謂的勞動合同。拿什麼給她看?
張修只回了兩個字:【面談。】
饒束又笑倒在車子後座。
饒束:【直接面談?不好吧。萬一我感覺這份工作不適合我呢?還是先看看合同吧】
他一手輕撐在門上, 正要進屋, 收到資訊, 又停住了, 低頭盯手機。
盯了幾秒, 這次他沒回複。
而是去更衣室隨手勾了一頂遮陽帽, 戴上;順便拿上皮夾,出門了。
張修再走出院門時,保安一見他戴著帽子, 就問:“要為你備車嗎?先生。”
“不需要, ”他說, “我散散步。”
“好的,先生。”保安又在心裡感嘆,也許這個時代真的還有喜歡散步的少年吧。
轉過街角,張修慢悠悠地上了一輛計程車。
而另一輛計程車上的饒束捧著手機,忍不住抖腿,因為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他還沒有回複。
不會是他反悔了吧?不會是突然又不需要保姆了吧?
她抖著抖著腿,車子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而她還在低頭緊緊盯著手機,時不時檢查一下自己的網路訊號。差一點就忍不住想主動再問他一下了。
計程車司機提醒,說已經到了書店了。饒束這才手忙腳亂地付完車費,然後下車,自己拖著那個超重又超廢的行李箱,往街邊的舊書店走去。
怎麼還沒回複呢?不會是她的上一條資訊網路故障了,沒發出去吧?她邊走邊納悶。
“束哥!終於等到你啦!”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男生從書店門口跑到她面前,三下兩下就把她手裡的超重行李箱爭過去了,“都怕你不來了。”
“小團,”饒束大撥出一口氣,雙手叉腰,站在原地,以手扇風,說:“我說了我會六點之後才到的呀。”
“我知道,我就是急。”男生把她的行李箱拿進書店。
“是不是很重?”饒束跟在他後邊,問。
“不重,對我們男生來說當然不重啊。”
小團是個經常強調自身力大無窮的男生,盡管他看起來真不像個力大無窮的人,高高瘦瘦的。
“我覺得超重啊,我中午吃的東西全部消耗在這個箱子上面,”饒束語調歡快,“它的輪子還在半路掉了,當時我簡直欲哭無淚你知道嗎!”
“那你怎麼扛過來的?”
“我拖過來的!不是扛過來的!”
小團說了句“佩服”,又問:“束哥你到底裝了多少舊書進去?”
“有價值的基本都裝進去了。”饒束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皺皺眉,語氣卻帶笑:“裡面有一些是書皮都遺失了的,我沒給你分類,你暑假有空自己看著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