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你喜歡吃草莓和水蜜桃嗎?”
“可以接受。”
“哦,”饒束低頭看一眼乳白色的超市購物袋,“剛剛我本來想拿榴蓮的,但我怕你受不了它的氣味。”
他沒回答她這個變相提出來的問題,而是問:“你認為爬完長城需要多長時間?”
“哈?”她驚訝於他轉換話題的速度,想了一下,答:“可能要三四個小時吧……”
“你踩螞蟻呢?三四個小時?”
“……”饒束再想了想,“三四個小時不誇張呀,我腿又不長!”
張修輕笑一聲,“與我一起攀登,至多兩小時。”
“這是什麼道理啊?”
“是我腿長的道理。”
“……”
有時候饒束覺得這個人自戀起來簡直不知道自戀是什麼東西,因為他自戀得十分自然,好像就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沒有絲毫得意的語氣,也沒有瞧不起別人的痕跡,甚至還透著一種百無聊賴的自嘲感。
在她盯著他的長腿出神的時候,張修又問:“兩個小時之內,你也要吃一些水果才能維持你的生命嗎?”
“哈?什麼?”饒束被他的聲音拉回來,“你剛剛說什麼?我走神了。”
他轉頭瞥她一眼,略不可思議的眼神,“走著路也能走神,挺了不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摸著額頭,有點不好意思,嘴上卻說:“了不起吧?崇拜我吧?”
“做人還是清醒一點比較好。”張修毫不留情紮破她自我膨脹的泡泡。
“太清醒的都不是人。”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桃花眼陰鬱,“你今天是不是認定了我不是人?”
饒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穿過景區大門,從北一樓開始爬。
手上的袋子拎久了就讓人覺得變重了,饒束把它們整理了一下,一齊裝進揹包裡。
於是她的小揹包就變得很緊湊,沉甸甸的。
“其實吧,”她說,“我還想拿點葡萄糖粉來著,等會兒可以加進水瓶裡一起喝。怕你低血糖暈倒。”
“在你看來,我是如此弱不禁風的型別?”張修一身輕松,走在前面。
“也不是弱不禁風,但就是,”饒束拽著揹包帶,用了一種小孩子式的說法,“你就是,一看就很容易隨時隨地暈倒的人。”
“oh. ”
他這個第四聲的“哦”聽在她耳裡,尾音上揚,傲嬌又不以為然,充滿蔑視人間的意味。跟她平時聽到的別人的“哦”很不一樣。饒束預感他接下來的話應當不太友好……
“繼神運算元之後,你又想充當江湖遊醫了嗎?”
“……”果然。
她強忍著沒有以手掩面,而是繼續亂扯:“江湖遊醫有點難當,也不符合我的志向。但是吧,所謂眼見為實,我上回看過你突然臉色蒼白的,你忘啦?”
張修不想與人探討這種問題。每天跟家庭醫生探討一遍就夠他媽消耗耐心了。
所以他沒接話,而是拎出她話語裡另一個不算重點的點,反問道:“你的志向大概是什麼?”
張修本來想習慣性加一句‘方便跟我分享一下嗎’,但他很清楚,對待某些人,禮貌反而會顯得疏離和不在意。
他不認為自己想對這棵竹筍疏離或者不在意。
饒束則被他這句完全偏離了重點的問話整懵了幾秒,“我的……志向??”
“嗯。”
“哎?我們怎麼就說到志向上面去了呢?”
“自然而然地說到。”
“好吧,”她用手壓了壓頭上的男款遮陽帽,“我的志向,就,做一個對祖國社會和人們都特別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