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廣州白雲機場。
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向來細心且敏感到變態的少年,不動聲色地收藏起這樣一件小事。
但不管他多麼厲害多麼強大多麼細心,也料想不到,在後來的歲月裡,他會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她哭,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在無邊無盡的白天與黑夜,她哭著說:饒束是不可被饒恕的,張修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呀。
而他只能從背後抱著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重複:沒什麼不可以的,所有人都必須…饒恕我的饒束。
……
誰能完完整整地預見我們那些還未到來的人生呢?
誰都不能。
他也不能。
我們遇劫,我們受劫。
我們在劫難裡走完這一生。
甘之如飴。
飛機上。
張修補眠,饒束看書。
七月份就是學校的期末考試周了,她多多少少也要複習一下才能保證不掛科。
金融專業,她不討厭,但也說不上熱愛。從入學到現在,關於學習,饒束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可有可無,隨著大流往前走。
有時候明顯已經感覺到自己麻木得不行了,但依然能被考試制度推著繼續下去。也許這就是人類社會的偉大之處吧,也是悲哀之處。
“錯了。”
“我的媽!”饒束驚悚地轉頭,旁邊座位裡的人果然醒了,正垂著眼眸在看她攤開的課本。
饒束輕輕呼氣,“你怎麼總是突然出聲呢!很嚇人的好不好?”
“你是我見過最不經嚇的人。”他說。
“那你是我見過最愛嚇人的人。”她回嘴。
張修抬眸看她,“也不見得。”
“什麼不見得?”
“我沒興趣嚇其他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
饒束眨眨眼,笑著反問:“只有興趣來嚇我是吧?”
“只有興趣去嚇不經嚇的人。”
“……”她愣了一會,“哦!”
所以繞來繞去還是在說她不經嚇唄。
頭偏向另一邊,張修沒再看她,拉下眼罩繼續補眠。
饒束及時追問:“哎,三歲,你剛剛說‘錯了’,是在說我做題做錯了嗎?”
他輕“嗯”一聲,“題號六,正確選項是c。”
“……”她震驚了。握著筆,瞪著他的側臉。
因為這是一道她還沒填答案的課後練習題,方才是在草稿紙上列公式、代入變數,但她的確想著要選b來著,只是還沒填進去而已。
所以他連她在算什麼都看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