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王是總理大臣,權勢甚大,小小一個王府怎能圈得住這條蛟龍,您去把我的話傳到就是。”
田大海連忙站起道:“奴婢豁出去了,這就去。”
賈璉點頭,也馬不停蹄的去了忠信王府。
入得府內,見了忠信王,賈璉一句話顧不得上說就先往茶幾上扔了一次卦。
忠信王道:“你回來的正好,宮中有變。”
見賈璉不理他,卻反反複複扔了三次卦就問道:“你為誰蔔算的卦?”
“太上皇。”
“我父皇好著呢,信了佛教,成了菩提大師,把自己封在蘭因殿內,連兒子孫子都不見了,誠心誠意的參悟佛法做和尚呢,別管我父皇了,他身邊有悟慧大師,安全無虞,你趕緊替陛下蔔一卦。”
“王爺請看,我連蔔三次,三次卦象一模一樣,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別賣關子,快說。”
“卦蔔人,不蔔鬼,只有人死了卦象才會停滯在死亡之卦上,一成不變。”
忠信王驚怒,“賈璉,你放肆!”
“王爺,宮中有變,我有一計,你可願聽?”
四目相對,賈璉面色冷淡,從容冷靜,而忠信王面上驚懼、震怒交替變換,最終猛的握住了賈璉的肩膀。
這時侍婢在九曲屏風外稟報道:“王爺,忠孝王爺來了。”
“是你請來的?”
“是。”
忠信王雙拳握緊又松開,強自鎮定,往圈椅上大馬金刀一坐就沉聲道:“讓我四哥進來。”
——
冷月如霜,賈璉一夜未歸,翌日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府,和誰都沒有說話倒頭就睡了過去。
王熙鳳抱著麒麟兒見賈璉這樣勞累睏乏忙忙的把丫頭們都攆了出去,榮禧堂寂靜無聲,誰知賈璉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日,大明宮內相戴權奉太上皇口諭來宣時才醒來。
穿戴上朝服,上了轎輦,戴權就急急的道:“國師,您總算回來了,宮裡出事了。”
於是戴權也說出了田大海說的那些變故,最後又道:“菩提大師本已是方外之人,若不是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是絕不會出山的,誰又能想到小聖上會被鬼魔附體呢。”
戴權見賈璉不出聲又自顧自的道:“我記得您說過,紫禁城龍氣鼎盛,萬邪莫侵,怎麼小聖上會被鬼魔邪祟纏上呢。”
賈璉雙目泛起金光,一閃而逝,微勾唇角,道:“一則,太上皇得位不正,這一脈皆是逆天稱帝;二則,附身小聖上的鬼不簡單,帝氣入魔,紫禁城它來去無阻。”
“您膽子大了。”戴權對天聖帝忠心耿耿,聞言就陰陽怪氣的擠兌了一句,而後見賈璉不吱聲就又嘆氣道:“國師,奴婢要告老還鄉了,自打太上皇被悟慧那老禿驢渡化之後連我也不要了,想著當日您給奴婢批的命倒也符合,我在家鄉早早置辦下了豐厚的産業,養老享福都夠了。”
“早早離了這波雲詭譎之地也好。”賈璉垂眸道。
不知不覺轎輦便被抬至了蘭因殿前的月臺上,戴權踩著腳凳下來,想要努力站直身子再望一眼呆了一輩子的大明宮,可因年老而佝僂了的背卻已是不能夠了。
“大明宮沒了,如今是蘭因殿了,為此奴婢還特特詢問了信佛的老太監何為蘭因,那老太監就跟奴婢解釋說,是蘭因絮果,蘭因是美好的前因,絮果是離散的結局,奴婢思來想去好些日子總覺得這殿名十分不吉利。國師,您瞧著呢?”
沒等賈璉回答,戴權就長長一嘆,拱手道:“罷了,早已無大明宮,更無大明宮內相了,現如今只有這蘭因殿,罷了罷了,您進去吧,菩提大師就在裡頭等著您呢。”
“內相一路走好。”
戴權再度拱手,而後佝僂著腰慢慢遠去,消失在夜色的盡頭。
月色朦朧,給蘭因殿披上了一層如煙似霧的薄紗。
而在賈璉眼中月色裡還侵染著濃鬱的帝魔氣,血色彌漫。
冷風吹來,吱嘎一聲吹開了殿門,殿內漆黑,唯有一燈如豆,在青銅燈盞下跏趺坐著一個笑面盈然的僧人,穿著金線嵌寶的紅袈裟,人模狗樣,賈璉雙目中流轉金光卻一眼看穿了他的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