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賈璉當先往外走去,陶大寶怕自己迷路連忙緊跟。
這一趟來回共花去兩個多月,便到了秋末冬初時節,國師府在王熙鳳的打理下一切井井有條就沒有不好的。
“奶奶,大爺回來了。”
原本正在屋裡清點東西的王熙鳳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這時賈璉便進來了。
“爹爹!”最高興的莫過於芃姐兒了,原本正坐在榻上和苒姐兒一起吃紅豆糕呢,一聽打簾子的丫頭稟報就急急跳下榻,看見賈璉就撲了上去抱大腿。
賈璉抱起芃姐兒狠香了一口,笑道:“想爹爹了沒有?”
芃姐兒摟著賈璉的脖子大聲道:“想!”
王熙鳳站在旁邊笑道:“你爹爹才回來,一身風塵累的很,你快下來,都是大姑娘了也不嫌臊得慌。”
芃姐兒噘嘴,抱著賈璉的脖子不撒手。
賈璉把桌子、貴妃榻、茶幾、地上堆的禮品盒子瞧了瞧,笑道:“你這是忙什麼呢,給誰送禮不成?”
“東府尤氏藉著尤二姐的光懷上孩子了,這不我才從老太太那邊回來,老太太都給她東西了我還能不湊個分子,正想著上回鎮國公雲府給你賠禮送了兩大包燕窩我還沒空吃呢,白擱著也發黴就讓丫頭都找出來,等會兒就給那邊送過去。這一扒拉燕窩我才知道我櫥櫃裡存著這麼多好東西呢,我拾掇拾掇。”
一面說一面就示意丫頭去打水。
賈璉把芃姐兒放到羅漢床上,又摸了摸苒姐兒蓬鬆順滑的大尾巴就笑道:“咱家麒麟兒呢?”
“老太太稀罕他不夠似的,留在榮慶堂和芷哥兒玩呢,芷哥兒就是秦妹妹生的那個,名兒是秦妹妹取的,取自範仲淹《嶽陽樓記》裡頭‘岸芷汀蘭,郁郁青青’的芷,上回我們湊在一塊說話還說要你給瞧瞧這個‘芷’字好不好呢。”
“奶奶,洗澡水備好了。”
“知道了。”王熙鳳就看向賈璉道:“你洗洗去?”
賈璉點頭,抬腳往外走。
因著賈璉的緣故,現如今榮禧院有個專門沐浴的耳房,裡頭香皂、洗頭膏、洗面膏一應俱全。
“蘭芷芳香,君子汀蘭,極好。”
王熙鳳一聽就笑道:“回頭我就把這八個字告訴她去。”
一時賈璉進入浴桶,仰頭靠著桶壁閉目養神,熱氣氤氳,王熙鳳拿了搓澡的絲瓜瓤一面給他搓洗手臂一面道:“告訴你個新鮮事兒,老聖上剃度出家了。”
賈璉緩緩張開眼,“怎麼回事?”
王熙鳳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還是紅兒在玉容堂聽見來做美容的那些婦人們閑磕牙回來說給我聽的。說,原本是打算在相國寺掛單的,小聖上千求萬求給求進了宮,把大明宮改成了什麼蘭因殿,對了,渡化老聖上出家的是個在相國寺掛單的老和尚,叫什麼來著,哦,悟慧大師,據傳小聖上惱恨這個悟慧大師以下犯上亂渡聖人險些親手斬了他,還是老聖上阻止的及時給帶進蘭因殿去了,現如今再提起老聖上都是說菩提大師了,菩提就是老聖上的法號。
好好的太上皇不做做和尚去了,你說新鮮不新鮮。”
水聲嘩啦,賈璉趴在了桶壁上,笑道:“若果真安安分分的做和尚去了倒也是蒼生之福。”
王熙鳳壓低聲音道:“你是不知,底下都傳說是小聖上逼的,聽說忠順王忠武王那些王爺們為這個還入宮鬧過一場呢,現如今忠武王還被關在宗人府裡,王爵都被擼了去。”
賈璉一聽就笑道:“上回入宮給太上皇看病我見過忠武王,那是個有勇無謀,倚仗太上皇還活著就囂張跋扈的人,永安帝擼去他的爵位我一點不覺稀奇。等太上皇這個靠山一死,他的日子更不會好過。”
“還有呢,這就是一則秘辛醜聞了。”王熙鳳把賈璉濕漉漉的頭發撥弄到胸前,一邊搓洗肩膀和後背一邊道:“也不知真假,還是那些婦人們說的,上月初六甄家夫人領著小女兒進宮看望甄太妃,在花園子裡賞花時被小聖上給收用了,這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都是說小聖上用了強,只因甄家姑娘早已有了婚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一開始我還不信呢,誰知上月初九甄家姑娘就被一頂小轎接進宮去了,宮裡多了一位甄貴人,這真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這不像永安帝能做出來的事情,我看過他的面相,帝氣日漸強盛,俠骨善心,怎會做出強迫女子之事?”
“這就不知了,男人還不都是饞嘴貓兒,尤其聽說那甄家姑娘長的天仙女似的,興許小聖上一見把持不住就失態了,他是皇帝,那又是他的皇宮他的家,哪有讓他忍耐的道理,還不是由著性子來。”王熙鳳挖了一坨洗頭膏塗抹在賈璉的頭發上接著道:“還有那眼紅的人家說是甄家姑娘故意勾引的聖上呢,女人苦啊,吃了委屈還要背負髒名。”
一時婆子們又抬了一桶幹淨的熱水來,王熙鳳示意她們放在一邊,道:“出去吧。”
“是。”
賈璉自己拆開頭發洗了洗,換了個浴桶繼續泡澡,又道:“除此之外還有嗎?”
“哦,對了,還有一件喜事,這月二十二賢德妃派抱琴出來傳話寶釵有喜了,你是不知可把姨媽高興壞了,二嬸一聽是寶釵懷孕不是賢德妃娘娘有好幾天都耷拉著一張臉呢,我就勸她說,寶釵是鳳藻宮的人,她位份低就算生下的是皇子也得抱給娘娘撫育,寶釵就是給娘娘生的皇子,這是大喜事,一宮娘娘膝下皇子越多底氣越足,地位越穩,您不該給姨媽臉色瞧,應該同喜才對,二嬸聽了這才想明白,拾掇了一包袱的東西讓丫頭給姨媽送了去。”
賈璉披上浴巾,一邊擦身上的水一邊道:“明兒可是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