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耀在賈璉兩指之間捏著的琥珀色寶石上, 中間形成了一條璀璨的光帶。
候在一旁笑的滿面得意的賈蓉道:“二叔,呸, 該叫大叔了, 只是一時嘴快還沒有改過口來。”
“無礙。”
“大叔可知這是何物?”賈蓉一副顯擺的翹尾巴模樣。
“當我沒見過好東西嗎, 不過是貓兒眼罷了,做帽正是極好的。”
賈蓉連忙拍馬屁, 笑嘻嘻道:“還是大叔見多識廣,比不得侄兒孤陋寡聞, 見識淺薄,才弄到手時竟沒看出來是這等好物。”
芃姐兒此刻正偎在賈璉腿邊見匣子裡紅絨布上還放著一枚就去拿,誰知一碰就縮了手嘴裡直喊冷。
賈蓉連忙拿起在自己手心裡焐著,笑道:“妹妹莫急, 待哥哥給你暖上一暖就不冷了。”
轉臉又對賈璉笑道:“大抵似貓兒眼這等難得的好物也是有脾性的, 便如我得的這兩枚,冷的跟冰溜子似的。”
賈璉握著貓兒眼把玩,笑道:“若是美玉, 握在手心裡焐一會兒也就暖了,可你的貓兒眼是這樣嗎?”
賈蓉自己也納悶,就道:“不瞞叔叔,剛得那會兒我也把玩過, 好似的確是焐不熱的,我便以為貓兒眼便是如此的特性, 莫非不是這樣?望叔叔教我。”
賈璉聽著他一會兒二叔,一會兒大叔, 這會兒子又喊上叔叔了,一次比一次親近就笑了笑。
賈蓉這小子雖骨頭軟,但似這種小聰明卻是不缺,也有他的可愛之處,便道:“我初封國師時曾送了府上每一個主子一個平安香囊,叮囑你們要時刻戴在身上你戴了不曾?”
賈蓉忙道:“自打真心服了叔叔,叔叔說的話在侄兒這裡比聖旨都強,如何沒聽如何沒戴。”
一邊說著一邊就扯自己的衣領,沒一會兒就從裡頭拽出了一個大紅色絨布為面又用金絲線繡出“平安”二字的香囊。
“你開啟瞧瞧。”賈璉道。
賈蓉從命,開啟一看就傻眼了,“叔叔,平安符怎麼變成了粉末?”
“你遇見鬼了。”
賈蓉輕叫了一聲,神情一下就驚惶起來。
賈璉接過賈蓉的香囊倒出粉末在手心裡,摩挲了幾下道:“我給你們的香囊上頭既有咱們賈氏的族徽,四神獸華表,這代表著祖蔭,還有我的國師印,國師印代表著興隆昌盛的氣運,等閑之鬼見你身上有如此厚重的祖蔭和金光都會避著走,而你遇上的這鬼不但不避反而要傷你,激發了這張符的保護功能這才化為了細粉。”
賈蓉又叫了一聲,連忙拍打全身,“叔叔,那鬼還在不在?”
賈璉斜眼瞪他,道:“便是百年舊鬼也休想闖到咱們賈府來,你叔叔我的功德金光庇護全家綽綽有餘。”
賈蓉連忙狗腿的給賈璉捏肩捶背,“要不說叔叔厲害呢。”
“別弄鬼,老實交代這對貓兒眼哪裡來的。”
賈蓉一點不敢隱瞞忙忙的告訴。
原來每至八月十五中秋節前後三日曲江上都有花船遊蕩,浮浪公子紈絝子弟便如那聞到蜜的蜂子一樣嗡嗡嗡的往那裡飛。
賈蓉賈薔也不例外,加之有同為龍禁尉又同為國子監監生的馮子文相約,賈蓉便鼓動著賈薔一塊去,誰知賈薔在家宴上多喝了幾杯頭疼就沒有去,賈蓉玩興正濃就自己去赴了馮子文的約。
到了那裡便見江上果真亮如白晝,條條花船上高掛明燈,有花草蟲魚,也有飛禽走獸,各色燈籠爭奇鬥豔就沒有重樣的,而燈下便是環肥燕瘦,花枝招展個個笑逐顏開的妓子。
便是岸上也是熱鬧非凡,大紅的燈籠高高掛在樹梢枝頭,有跳火圈走麻繩耍雜技的,有猜字謎贏燈籠的,有賣餛飩麵條糖葫蘆各色小吃的,有搭棚子演繹皮影戲的,還有賣種種新奇精巧小玩意的,熙熙攘攘,令人目不暇接。
賈蓉馮子文兩個本想直奔花船,誰知靠在岸邊的花船都滿了,二人頗覺掃興便在岸邊閑逛,走著走著馮子文就踢到了一個東西,二人低頭彎腰一看就發現是個女人用的梳妝箱子,一條金燦燦的項圈正露在外頭呢,二人對視一眼撿起就跑,尋了個沒人的地方細細檢視就得到了滿箱子的珠寶,二人一商議便平分了。
賈蓉得了好東西也沒獨吞,心裡第一個想著孝敬賈璉就忙忙的選了兩枚最貴重的貓兒眼送來。
說完之後賈蓉猛然一拍大腿,惶惶不安的看著賈璉道:“怪不得當時我撿那梳妝箱子時覺得一陣骨頭冷呢,我還當是江上吹來的秋夜冷風,細想來應該是有鬼要害我!我撿的不是珠寶,是催命符呀!”
“叔叔救我。”賈蓉一慌扶著賈璉的膝蓋就跪下了。
“羞羞羞~”芃姐兒拿指頭抹臉笑嘻嘻的看著賈蓉道。
賈蓉哭兮兮的道:“妹妹不知,這可是要命的事兒,叔叔給的那張平安符都化成粉了,定是個厲鬼。”
賈璉沉吟片刻道:“這是鬼物,你既拿了她的東西就和她結下了一段因果,若不破除你便出不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