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樓, 夜已深了,賈璉抱著狐貍輕輕敲開了院門。
“二奶奶睡了嗎?”
守門的婆子忙道:“回二爺, 燈一直亮著呢, 想來是沒有睡, 等二爺回來呢。”
賈璉輕輕“嗯”了一聲,抬腳就沿著迴廊往屋裡走去。
彼時芃姐兒已睡醒了一覺了, 鬧著要找爹,王熙鳳睏倦的厲害就讓青兒抱著在屋裡亂轉。
“二爺回來了。”平兒出來倒水打眼看見往這裡走來的賈璉就歡喜的回身進屋告訴了王熙鳳。
王熙鳳打著哈欠迎出來就道:“你也是實心, 那賈瑞是什麼東西,他死了也不必你親力親為的替他操辦,六叔爺也沒那麼大的臉面……哎呦,你懷裡抱著什麼?”
賈璉笑而不語, 邁步進了屋。
王熙鳳平兒跟著走了進去, 平兒打量了一眼笑道:“看著是隻狐貍。”
“可不是狐貍嗎,我記得我還有一條紅狐毛的大氅呢。”王熙鳳瞧它毛絨絨的如此可愛就摸了兩把。
“你給她撥兩個小丫頭專一的服侍她,往後芃姐兒有什麼她就有什麼, 是咱們家的苒姑娘,苒姐兒,凡是讓我知道誰拿她當畜生看待通通放良。”
見賈璉說的這樣認真,從王熙鳳到在屋裡服侍的大小丫頭們都禁不住心頭一緊。
王熙鳳笑問, “做什麼這樣鄭重其事的,不過是隻狐貍罷了。”
賈璉睨著王熙鳳, 淡淡道:“說出來怕嚇著你們,你們只當個故事聽聽。”
遂賈璉把賈瑞之事掐頭去尾說了一遍, 把裡頭涉及王熙鳳那一段也去了。
“隨意聽聽,心裡有數就罷了。”賈璉說完便不管那些目瞪口呆的女人了,把狐貍和芃姐兒都放在炕幾上,對著她們笑道:“芃芃秋麥盛,苒苒夏條垂,苒姐兒,這是你姐姐芃姐兒。”
賈璉指著懵懂無邪的芃姐兒告訴狐貍,然後又指著狐貍對芃姐兒道:“芃姐兒,這是你妹妹苒姐兒,從今往後你們便是親姐妹,苒姐兒守護著芃姐兒,芃姐兒照顧著苒姐兒,此約百年,百年後,芃姐兒歸於黃土,苒姐兒再世為人,你們可願意?”
別人不曾親眼見過那些邪祟之事王熙鳳卻是見過的,所以賈璉講的這個狐貍討封的事情絕對是真的,因此再看炕幾上蹲坐在那裡的紅狐貍她心裡就有了畏懼之意,又見賈璉讓芃姐兒和一頭害人的狐貍相互扶持就急了。
“二爺你不可……”
賈璉抬手製止王熙鳳說下去,轉臉看著她笑道:“這是我給芃姐兒找的守護仙,別人想有這等機緣還沒有呢,有苒姐兒在芃姐兒身邊,芃姐兒此生無虞。”
“那它……”
“是她,這是你二姑娘,咱們家苒姐兒,你重新說一遍。”
賈璉早已不是那個懼內無能的賈璉,王熙鳳深知這一點,心裡又愛又恨,愛他的英雄氣概,恨他的威嚴日盛。
只好不情不願的道:“那苒姐兒可會對我們芃姐兒不利?”
“苒姐兒不會,因為她想做人,她也是善良的。”
紅狐眼中含淚,拱起兩只爪子對賈璉作揖。
候立在側的丫頭們見這狐貍和人一樣都驚奇的了不得。
“苒、苒姐兒。”芃姐兒咯咯笑著一下把狐貍撲在了自己身子底下,兩手抓著狐貍毛就開始擼。
王熙鳳的心猛的提了起來她怕狐貍爆起給芃姐兒一爪子,誰知狐貍卻乖乖的任由芃姐兒壓著,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芃姐兒白嫩紅潤的小腮幫子。
賈璉笑道:“你瞧,她們倆好著呢,別擔心。”
話落賈璉問平兒要來一根繡花針,分別從狐貍和芃姐兒的心頭取了一滴血,狐貍齜牙咧嘴,芃姐兒哇哇大哭,王熙鳳抱起芃姐兒心疼的發埋怨,賈璉卻笑著混合了一人一狐的血,然後蘸著繡花針在自己手心畫了個血符,平兒歪頭去瞅,卻見那符和一般的符不一樣,更像是一個字,說字又不像字,發著金光帶著讓人心驚膽顫的威壓似的。
賈璉摸了摸芃姐兒的頭,金光沒入芃姐兒體內,芃姐兒轉哭為笑,又去摸狐貍的頭,狐貍直挺挺的坐著,把眼睛一閉認命似的,賈璉一笑,輕擼了一把,金光同樣無聲無息的沒入她毛絨絨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