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是。”粗使婆子見賈璉冷著臉忙忙的退了下去。
穢物也好找,早晨賈瑞的馬桶倒夜香的老翁還沒來收呢。
不一會兒粗使婆子就提了一個鐵箍的楊木馬桶來,賈璉抬手就要把風月寶鑒往裡頭扔,就在這時穿透院牆傳來一聲“住手,休要汙了寶鑒!”。
賈璉抬眼就看見一個跛足的道人憑空出現在了院子裡。
“這風月寶鑒乃是太虛幻境空靈殿主人警幻仙子所制之仙器靈寶,專治邪思妄念之症,如何能讓你一介凡人毀了,速速還來。”
賈璉把手鏡往袖子裡一放就冷笑道:“仙器靈寶?我看是鬼孽害人之物才對。”
跛足道人冷笑道:“那一個慾念濁物,自己不能悟了,死了也不可惜。何況我是奉了警幻仙子法旨想救他一命,已提醒過他只能照背面了,他自己若不是起了色念絕不至於隕命。”
“世上有幾個超脫非凡的人物,滾滾紅塵,情、色男女才是常態,他已被狐貍精勾出了心底的慾望,不能剋制,你此時送他風月寶鑒,便是送他去死,把害人說的這樣清新脫俗,你果然是個有修行的道士。”
“我不與你糾纏,寶鑒還來。”跛足道人伸手索要。
賈璉忽的笑著後退,就在這時候從天而降一張漁網兜頭罩住了跛足道人,緊接著興兒領著數個強壯的男僕撲了上去疊羅漢一般把人壓了個結結實實。
跛足道人兩個手臂都被捉住不能施法,氣的大叫,“我乃警幻仙子座下空空道人,爾等凡人豈敢欺我!”
賈璉嗤笑一聲,冷冷道:“把他的兩只胳膊給我掰折了,仔細放跑了他。”
“是!”
又過一會兒賈代儒回來了,求了一支七十多年年份的人參,賈璉示意興兒等人把跛足道人捆了弄走,便讓賈代儒把人參塞到賈瑞的嘴裡讓他含著。
又一個時辰之後旺兒領著趙天棟等人抬著一口薄皮棺材進了院門,眾人齊心協力忙忙的佈置出了一個簡易的靈堂,棺材放在堂上,把穿好了壽衣的賈瑞抬著放了進去,在這個過程中賈代儒的老妻一直在哭不曾停過片刻,聲音已是沙啞了。
賈代儒實在不忍,命人搬來兩把官帽椅放在棺材兩側,兩個老人對坐而哭。
左鄰右舍都是姓賈的,院子裡哭喪的聲音早已傳了出去,便有人前來送喪儀,為了逼真賈璉都做主收下了,到了晚上賈赦、賈政、賈珍聽到訊息也都紛紛命身邊的人送來了二十兩銀子。
賈蓉賈薔也由慶兒找來了,在靈堂上和賈璉說了一會兒話又走了。
不知不覺天黑了,弦月西掛,天地之間漆黑寂靜,唯有賈代儒家哭喪之聲悽涼幽冷。
靈堂上一片門開著,一片門半掩著,賈璉就坐在門旁裡閉目養神。
起初只有賈代儒夫妻的哭聲,惚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夾雜進來了第三個“人”的哭聲。
賈璉驀地睜開眼,站起來就走了出去,便見院子中央站著一個穿孝服的狐貍,一人多高,毛絨絨的尾巴和四肢都露在外面。
“你可戲弄夠了?”
狐貍停止了不懷好意的哭聲,口吐人語,“那老頭斷我這一生唯一化形的機緣,我必讓他斷子絕孫,這可不是戲弄,是報複!”
“我託夢向他討封,對他作揖討好,他卻罵我畜生也配做人,我生而為狐,那是上天定下的不能更改,我透過虔誠修行,百年來只做好事惡事不沾,比你們人世上那些惡事做盡的人豈不是更像人嗎,我憑甚不能做人,他憑甚看不起我,他一句‘畜生也配做人’斷的是我百年的修行,我豈能甘心!”
“既然做好事無用,那我便做惡事!”狐貍兩眼泛紅光面目猙獰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