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嚇他了,嚇死了便是你的罪過了,究竟你不是他直接害死的,我猜的可對?”
“若非如此,我豈容他活著來到你們榮國府,你們榮國府氣數也要盡了,我進門時感受到了一點阻礙,不過片刻那阻礙便消失了。”
賈璉笑道:“若你是惡鬼,就憑榮國府僅剩的這點功德金光也足夠將你拒絕在大門外了,因你沒有害人之心才容你進來的。”
“原來是這樣。”
“慫貨,抬頭認人。”賈璉拿扇柄使勁敲了敲把腦袋埋在他袍子裡的人。
薛蟠搖動身體死活不抬頭,拱在那裡分明一個鴕鳥。
“我叫馮淵,金陵人士,鄉紳之子,薄有家業,原本和契兄弟名叫情奴的相好,誰知情奴暗地裡又勾搭上了他。”馮淵雖做了鬼也是一隻體面鬼,除了沒有人氣,他和普通穿儒袍的秀才沒什麼兩樣,提到薛蟠便不屑的瞅了一眼他高高撅著的屁股。
薛蟠一聽“馮淵”二字慢慢露出了半個臉,先用半隻眼睛乜斜了一下,見馮淵並不可怖漸漸放鬆,卻依舊拽著賈璉的袍角,“原來是你跟著我,我不過氣急打了你幾拳,沒想打死你,你快別跟著我了,走吧走吧,趕緊投胎去,人死如燈滅,咱們之間的賬了了,了了。”
薛蟠急急的對馮淵揮手驅趕。
馮淵冷哼,“若非你這個引子,情奴也不會對我起了歹意。”
原來這個情奴先做了馮淵的契兄弟,兩人相好如同普通夫妻那般恩愛纏綿,情奴是個嘴甜有心機的,把馮淵迷的一心愛他,賭咒發誓一生不娶只和他攜手到老,卻原來這個情奴和他並不是一心,暗地裡又勾上了有錢有勢的薛蟠。
忽一日被薛蟠撞見兩人親嘴,薛蟠最是個使性弄氣的,如何忍受得了,他自是捨不得打情奴的,這個情奴長的比女人還嬌豔,身子又纖弱,風一吹就倒似的,如何打得,所以薛蟠醋勁上頭沖上去就把馮淵給打了,馮淵也不是個健壯的,當場就被打出了心頭血,血噴在薛蟠臉上眼裡倒讓薛蟠冷靜了下來。
再回身去尋情奴,這個無情無義的兔爺早跑沒影兒了,薛蟠頓覺受騙,滿心的沒意思,就帶著家奴走了。
事後馮淵自己踉蹌著回了家,當夜情奴回來,又在馮淵跟前搬弄是非,把薛蟠說成了倚勢欺人的惡霸,說自己如何如何無辜都是被強迫的雲雲,直把馮淵恨的要死,卻奈何不得,只好柔聲勸解了情奴一番,情奴深覺對不住馮淵便親自下廚做了一餐飯食服侍馮淵用了,馮淵便覺情奴是個好的,遂依舊和他同榻而眠。
馮淵酣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直接死了。
原來這情奴外表看著柔弱實則是個練家子,給馮淵的飯食裡下了蒙汗藥,等他沉睡不醒之後就在薛蟠打出青紫的心髒位置重重擂了幾拳,直把馮淵打的往外吐內髒血沫子,確定他已死了才罷手,因此馮淵是心髒破裂而死。
之後這個情奴把馮淵的家財洗劫一空就不知去向了。
“我便說我沒有殺人,果不其然不是我殺的!”薛蟠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嚷嚷起來。
賈璉冷笑,“你還有臉喊冤,似你這般沒腦子還易怒易爆的人活該被人算計。”
薛蟠羞愧又喪氣,訕訕的低下了腦袋。
“我也不想跟著他,可不知為何我離不開他,我原想著四處飄蕩尋情奴去的。”馮淵沮喪的嘆氣。
“璉二哥我也不想總揹著他,你快把我們分開!”薛蟠複又叫嚷起來。
賈璉淡笑:“他心頭血噴在你臉上便會一直跟著你,我是分不開的,除非你能完成他的餘願。”
“那個賤人早跑沒影兒了,人海茫茫我上哪兒找來給他報仇去。”
馮淵搖頭,“我並不想報仇,我只想再見他一面,問問他為何要殺我,難道我倆從前種種的情誼都是假的嗎?他若想要我的家財,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盡可以拱手奉上,榻上纏綿之時我也曾對他說過我的就是他的,我願和他同患難共富貴一生不負,他又是何必呢,我實在想不明白。”
薛蟠聽了倒同情起他來,“不曾想你是個如此痴情實意的人,兄弟佩服。”
說罷對馮淵一抱拳。
馮淵再度嘆氣。
賈璉笑道:“可惜你一腔痴情錯付了,他殺你,你卻還想見他,有點傻。”
“你不懂,我們之間情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