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日到了揚州,秋雨淅瀝,林家派了大管家林福來接,賈璉並王熙鳳母女連帶著服侍的平兒坐在一輛寬大的馬車裡進了林家,林如海早已等在了廳堂上。
王熙鳳母女自是被林如海的妾接進了後宅,賈璉則被留在了廳上說話。
卻說賈璉在沒進林家大門前遠遠的掀開車簾往這邊一看就見雨中五股黑氣沖天,在林家大宅上空形成了陰煞黑雲,心中已有了底,後又乍見骨瘦如柴,周身黑氣繚繞的林如海也便什麼都明白了。
林家這是被什麼人給算計了。
於是賈璉就對林如海道:“姑父對厭勝之術怎麼看?”
林如海此時正在打量賈璉,但見他修眉俊眼,人物風流,氣韻灑然從容,心內狠有幾分喜歡,卻冷不丁聽見他問了這樣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一時愣在當場。
緩和了片刻反應過來,道:“賢侄怎麼想著問這個?子不語怪力亂神,厭勝之術無稽之談罷了。”
賈璉笑道:“姑父果然是儒家生徒。”
林如海皺眉,好心提醒道:“莫非賢侄在鑽研此道嗎?此為歪門邪道移人性情,我勸賢侄還是及時收手為好。”
感受到林如海的真心實意,賈璉因笑道:“姑父不信,待雨停後請為侄兒準備一碗黑狗血,侄兒親為姑父除陰煞。”
林如海眉頭皺的更緊了,“你的意思是我這宅子裡有陰煞?”
“我來時便見這座宅院上空被陰煞黑雲遮蔽,從雲層厚度看姑父被算計的時間不少於五年,人長久居於陰煞之地不利子嗣,多病多災,少眠多夢,姑父如此削瘦想來並不只因姑媽逝去哀傷所致吧。”
林如海驚詫,細細打量賈璉,彷彿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玩笑的意思。
“姑父也不必疑心,待雨停後給我一碗黑狗血就都明白了。”
林如海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靜坐了一會兒站起來道:“賢侄遠道而來旅途勞累,且去歇息一番,雨停後咱們再敘。”
賈璉道:“從京都到揚州所耗時日長久,姑母可是已經入土為安了?”
林如海點頭,面上哀慼難掩。
“明日天氣若好侄兒想攜妻女去給姑母上香,姑父可願陪同?”
“我來安排。”林如海背過身,語帶沙啞,“賢侄去吧,外頭有林福引路。”
“人死不能複生,姑父節哀。”
林如海擺擺手示意賈璉自去。
賈璉轉身欲走忽又想到什麼便道:“姑父,侄兒此來的目的是奉了老太太的命接黛玉入京教養,不知可方便讓侄兒先見見黛玉?”
林如海此時已收拾好了情緒便轉過身來道:“自她母親去後她便病了,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我生怕她也隨著去了,只好令她在房中好生休養,你若要見便見吧,隨我來。”
見主人出來外頭窗前候著的林福和男僕便撐開了油紙傘。
賈璉站在廊簷下望了一眼朦朧細雨接過了男僕手裡的油紙傘,“你在這裡避避吧,我自去便可。”
話落便邁步入了雨中追著林如海而去。
——
林黛玉年幼,未曾獨居一院,賈敏在時她住在主院三間抱廈裡,如今賈敏去了,她思念亡母更是不願離了這裡另開院子,林如海疼惜這個僅剩的骨血無不依允。
賈璉和林如海到時王熙鳳、林姨娘正陪林黛玉哭,三個大小女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