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進學家,靈棚已經搭好,王老孬也移到了堂屋。
張力的小方桌搬到了大門口的棗樹底下,張力和王富貴正坐在樹蔭下喝著茶水聊天。
王老孬的二哥王樹林坐在靈棚邊的馬紮上,手裡惦著木棒,目光凌厲的看著王進學的堂兄弟們哭靈。
呂康安把鐵鍬集中放到廚房裡,對王樹林點頭示意了一下,又來到小飯桌前跟王富貴、張力說了聲坑已經挖好了。
張力端著茶碗沒有說話,王富貴囑咐道:“記得明天早點來!”
“唉!”
呂康安點點頭,對站起身往這邊來的王樹林擺擺手,不待其說話,便領著幾個漢子出了大門。
他不想聽王樹林說些,辛苦了,侄子不懂事招待不周,之類的廢話。
有那寒暄的功夫,還不如趕緊回家,洗洗身上的泥土,好好吃頓飽飯來的實在。
院子裡王樹林看著空蕩蕩的大門口,愣了愣,回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靈棚裡的王進學一眼,又轉頭惡狠狠的看向王富貴。
王富貴毫不心虛的和他對視。
王富貴的眼神犀利霸道,王樹林一會兒就頂不住了,慌亂的低下頭,嘀咕了一句:和小孩子計較那麼多幹嘛。蹉跎著轉身坐了回去。
王富貴輕嗤一聲,端起茶碗繼續喝茶。
張力瞧著這一幕笑眯了眼,可惜啊,這王樹林是個懦弱的人,要不然能上演一出同姓相殘。
…………………
呂康安回到家,孫大滿和孩子們已經吃過午飯了,正開著吊扇看電視。
見他滿身黃泥進了家,孫大滿趕忙拿著毛巾臉盆出來,壓水給他洗漱。
呂康安接過東西,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去……你叫孩子們去給我下碗麵條,快餓死我了。”
孫大滿吩咐完大妮二妮去做飯,站在他身後給他拽著衣領,免洗頭時得打溼了,看著一盆清水,光洗了把臉就變得混濁不堪。
她好笑道:“你都髒成這樣了,王進學都沒管飯?”
連續用了四盆水,呂康安算是徹底洗掉了身上的黃泥,邊用毛巾擦頭髮邊道:“不全怪王進學,都是王富貴在安排工作,他不叫人做飯,有什麼辦法。”
孫大滿把髒水倒進井邊的菜地裡,放下臉盆,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到石墩上,接過毛巾幫他擦頭髮。
“當家的,你說這王進學怎麼惹到王富貴了,辦事那麼不盡心。”
“這我還真不知道,想來應該得罪的不輕。”
孫大滿沒得到答案,也不在意,繼續道:“上午我們吊完孝,在屋裡聽到你們在院裡說話了,她們都說王富貴老了年紀大了,安排個工作都丟三落四的,連給親戚報喪都忘了。”
呂康安驚訝道:“王富貴沒安排人去報喪?”
“哎呀!你別動。”
孫大滿嬌嗔一聲,把他的腦袋扶正,繼續輕柔地擦拭,嘴裡回道。
“是啊,我們縫孝帽的時候,她們還說呢,這要是下午再去給親戚送信,今天不逢集也不逢會,肉都買不到,時間還緊,親戚們可咋準備供品!”
呂康安閉著眼享受手指輕輕抓撓,帶來的酥麻感,喃喃道:“親戚的供品是要上供的,擺出來太寒酸,兩邊都丟人!王富貴的陰招真是防不勝防啊!”
孫大滿不可置信的道:“你說這是王富貴故意的!”
“哼,那還有假。”
呂康安說完,起身接過毛巾,把毛巾搭在鐵絲上晾曬,對孫大滿道:“給我找身新衣服,這身都是幹泥巴,穿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