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通電話,有一種試探的成份,但藍珞璃聽到他生病了終究還是來了,夜蒼宸是欣喜的,她的出現宣示著她還是在乎他的,但夜蒼宸沒有被喜悅擊垮,這個男人已經習慣用平淡的微笑掩飾內心的波濤洶湧。
前方一局過後,藍珞璃與對家竟然大殺四方,劉總和另一位高層輸得徹底,雖然是輸了,但劉總還是大呼過癮,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打得那麼淋漓盡致。
一旁的夜蒼宸也看得眉眼含笑,手扶著藍珞璃背後的靠椅低聲在她耳邊道,“這麼精明?”
她索性答到,“名師出高徒。”
這個鞋擦得夜蒼宸舒服極了,聽後大笑。
隨著熟悉了規則技巧,甚至看牌面還懂得了算牌,藍珞璃越來越自信,燈光下微揚著臉,眉目如畫,下手就更加狠了。
她一隻手持牌,一隻手還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笑道,“如果沒有主牌,就別掙紮了。”
她的樣子很輕松,也很神氣,眼睛又黑又亮,整個人像一塊閃閃發光的美玉。
他是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她了?
在她的狠命攻擊之下,劉總這一方退無可退,又輸得一敗塗地,哀嚎四起,瞬間對藍珞璃刮目相看起來。
垂眸看了看腕錶時間,晚餐時間到了,放下手中的杯子,朱本佳邁步朝著牌桌走去。
藍珞璃沒想到自己會贏,屢次都是爛牌,但她卻在眾人視線裡沉了性子,以攻為守,出牌淩人,尋覓最佳時機,在眾人看來頗有夜蒼宸的風格,甚至是深得夜蒼宸的真傳。
y公司裡幾位老總都是牌場高手,幾局下來勝少敗多,看著藍珞璃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就是夜蒼宸臨場教的新手就立刻有那樣的悟性,那樣的牌技,而且面對著他們這些高手都沉靜如水,先不談牌技,單單就這份定力就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足夠令人另眼相待。
所以他們心裡都認為,藍珞璃這個女人看著柔弱些,實則不能小瞧,有故事的。
劉總不禁感嘆,y公司真的是人才輩出啊。
夜蒼宸扶她起來,藍珞璃抬眸看他,沒有任何話語,卻可以透過眼睛讀出那些藏匿已久的千言萬語。
他把所有的話語全都花費在了晚餐裡,那麼突然,卻又那麼順理成章。
服務員端著餐盤,有條不紊地擺放著晚餐食物,開放式餐廳,裡裡外外坐滿了人,公司聚餐氛圍很好,能看見彼此,自是很熱鬧。
雖說夜蒼宸精神不太好,但應對自如,別人是看不出異常的,坐在席位上,拿了託盤中放置的熱毛巾,眼尖的人看到了,也沒往心裡去,不就是擦手嗎?
但再抬眸望去,卻都傻了眼。
那毛巾最先溫情厚待的人不是夜蒼宸本人,而是被他拉到身旁就坐的藍珞璃,再看藍珞璃,垂眸看著,長長的睫毛慵懶棲息,似是習慣了。
有人張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很快就有副總終於是坐不住了,笑眯眯地開口問道,“夜先生,您和藍小姐認識很久了嗎?”
藍珞璃抿唇,和夜蒼宸在一起,似乎就連身份也在發生著改變,從直呼全名藍珞璃到帶著尊稱的藍小姐,看來她是沾了夜大總裁的光了,下一步她已經不確定他們會叫她什麼了。
副總這麼一問,很多職員下意識緩了緩手頭動作,那麼靜,無疑好奇心憋了已久,想要迫切知道前因後果的人不在少數。
藍珞璃側眸看向夜蒼宸,他正在擦手,面上無波,就在副總忐忑不安,疑心自己說錯話的時候,他終於放下毛巾,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副總等人,然後靠在椅背裡,手指輕敲著椅子扶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著藍珞璃,眼裡含笑,“從你十三歲時開始算,到現在有十七年了吧。”
餐廳裡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訝嘆意外聲,剛才還不敢光明正大把目光投射過來的職員,這下子全都把視線凝聚在了夜蒼宸和藍珞璃的身上。
十七年?這是怎麼樣的歲月?怎麼能不震驚?
劉總是驚了好幾秒,這才緩過神遲疑問道,“夜先生是和藍小姐一直都在一起嗎?”之前還以為藍珞璃是夜蒼宸剛認識的新歡呢。
但是夜蒼宸說什麼來著,“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又是一枚空降炸彈,炸的人頭腦發懵,不知誰剛吃了一個丸子,於是那丸子開啟耀武揚威地滾落而出,砸在桌上,聲音不大,但彈性很好,彈到地上後,一路滾啊滾,一直滾到了隔壁餐桌的桌腿一側。
眾人靜待夜蒼宸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暗號,內斂穩重,“我認識她時,她看起來是那種傻裡傻呼的人,為了救一隻快要斷氣的狗狗,把自己的床讓狗狗睡,自己睡在地板上……生活上,她看似冷靜精明,其實偶爾也會犯小迷糊,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我送給她的珠寶首飾,她全給鎖在我房間的保險櫃裡,她鮮有佩戴過……”
夜蒼宸說這些話時,一旁的藍珞璃手心裡冒出了一層薄汗。
夜蒼宸握起替她輕輕地擦了擦,繼而揚起一隻手,展示著她手上的佛珠,“別看她是個高材生,還挺迷信的。其實我根本就不是那種迷信的人,當初給她買這個,也是存了點私心,主要是給自己買個安心罷了,可是她為了讓我安心,只挑這種戴在手上。可是我又拿她沒辦法,誰讓我愛上她呢?”
隨即他停了好幾秒沒說話,再出口,話鋒一轉,緩緩說道,“她為了我,受過很多傷,幾乎全身上下都是傷疤,可是她說一點也不痛,可是我看著心痛……她就是這麼一個傻呼呼的人。”
藍珞璃手尖麻痺,似乎就連呼吸也成了奢侈品,耳邊響起他輕淡卻清晰的沙啞聲,他說,“我在別人眼裡或許是個寶貝疙瘩,可是在她的眼裡,我只是夜蒼宸,你們看,我都追她追到這裡來了,一直都是我在追她,可是還沒有把她給追回家。”
在此起彼伏的嘈雜聲中,夜蒼宸笑容寵溺,“這孩子不好追。”
藍珞璃眼眶濕了,他說這些,是想最大程度地保護她,她懂的。
很多人都有同一種感受,似乎血液凍僵了,萬萬沒想到會從夜蒼宸的口中聽到這些話,淡淡的敘述,卻讓之前道盡藍珞璃壞話,暗自腹誹藍珞璃的人震驚尷尬不已。
眾人目瞪口呆,一致看著夜蒼宸和藍珞璃,以為之前所聽到的都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