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風景與記憶相去不遠,那映滿眼底的綠意與空氣裡的芬多精使他忍不住搖下車窗,讓那股清新竄進鼻息,撫去積累在體內的疲憊。
算一算,自從弟弟意外過世後,他應該有整整兩年沒回過家了。
這些日子陷在程式裡,他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快忘了家鄉的味道。
或許母親的決定是對的,他是該休息了……
這想法才閃過,原本順暢前行的車子突地一頓,接著失去動力,發出呼隆、呼隆的聲響,最後停在原地。
“不是吧?”
夏柏旭怔住,不敢相信車子竟然在離家還有二十分鐘的路上拋錨?!
他心有不甘,試著重新發動車子,車子卻如白?蒼蒼的老嫗,猛咳了幾聲後氣絕,壽終正寢。
“很好!”夏柏旭拍了拍方向盤低咒出聲,最後只能撥個電話回家,請人找修車廠來把車子拖走。
等待的同時,他看著窗外的風景。
陽光下,綠油油的丘陵地彷彿在呼喚著他。他接受那呼喚,走下車,一陣飽含青草氣息的暖風撫面而來,心裡突然湧出一個念頭。
天氣不錯,不如走回去吧,就當散步。
由後車廂拿出沒裝多少東西的行李袋,他開始享受這難得的悠閑。
清晨的陽光由窗外迤邐灑落進屋裡,喚醒了床上的羅思穎。她看了一下掛在白色灰泥石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向六點整。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已經睡了那麼長的時間,可精神出奇的好。
起身走向窗邊、推開方正的大窗戶,她感覺一股帶著新鮮綠意的冷風迎面撲來,美景跟著躍入眼底。
“天啊!真美!”
清晨,晨霧將散未散,葡萄葉上的露珠宛如鑽石,透過薄霧,在初秋如蜜般的金黃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采。
遠處,藏在薄霧下疊次起伏的緩坡,像是畫家以無比愉悅的心情畫出的悠然曲線。視線由綿延不絕的葡萄樹向遠方延伸,隱隱可見湖泊與森林山脈,盡收眼底的谷地風光讓人心曠神怡。
她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貪婪汲取清新自然的空氣時,一聲熱情的呼喚讓她回神。
“甜心,早安!”站在一群採收工人面前,酒莊主人魯伯特朝氣蓬勃地向她揮手。
羅思穎朝對方揮揮手後,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早安,魯伯特先生。”
昨天傍晚,她一抵達溫哥華,酒莊主人魯伯特便派人到機場接她,並安排她住進風格古樸懷舊的古老主屋裡。
或許是因為主屋位在釀酒廠房之後,她一走進莊園,立刻被陣陣帶有發酵葡萄氣味的空氣給醺得粉頰染暈。
加上大床太柔軟,以及長途飛行讓她的神經繃得太緊,在屋外沒有燈火、沒有汽車往來行駛的聲音、沒有城市的喧囂,一片沉寂之下,她完全沒有初到異地的不適,一覺到天亮。
“有沒有興趣和大家一起採葡萄?”魯伯特問。
“ok!”她比了個手勢,迅速到浴室做簡單的梳洗。
近兩個星期的採收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有機會親身體驗,她當然不會放過。
十分鐘後,她一身清爽地出現在魯伯特面前,工人們早已沒入眼前那片綠意當中。
“睡得還好嗎?”看著這有著細致輪廓的東方美人兒,年紀半百的魯伯特熱情地用自己的頰碰了碰她的臉頰問。
“很好,謝謝。”她點了點頭,有些不習慣西方人的禮儀。
魯伯特滿意咧嘴一笑,把擱在紅磚地上的藤籃遞給她。“找個你喜歡的地方,把肚子喂飽再到園裡來找我。”
羅思穎不明就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以為他會先帶她體驗採葡萄的工作。
看出她的疑惑,他挪了挪頂上的帽子,微笑解釋。“採收工作沒這麼快結束,我會在前面等你。”
為了釀出質量優良的酒,魯伯特會在現場監督採收,並嚴格篩選採收下來的葡萄,因此一整天他都會在園裡。
明白他的貼心,羅思穎露出釋懷的笑,向他道謝。
“回頭見。”厚實大手擱在她肩上輕拍了拍,魯伯特往葡萄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