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從未看好過這場逐鹿之中的任何一人,除非是你自己參與其中。”
張雲忽然想起了那位老前輩的話。
“世人皆未開智,當年我是異類,卻無心參與其中,一氣之下江湖中爭了第一,又是一怒之下連天下第一也拿了。”
老者其時的表情張雲依然歷歷在目。
“可就算是我也從未想過要去開民智,啟新朝這等何止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我一人可逆天,可要如何讓萬人乃至於十萬百萬人都去逆天?”
老者的苦笑,其中沉澱之意味,即使今日也叫張雲感觸極深。
“如今異類是你,只是你與我不同。你有詭兵門,你有上官家,你有個可以依靠的家。如果你不選擇開民智的話,這世上大概不會有誰比你活得更加自在。”
“可你為何要去做那領如百萬人一道逆天的事情?你能做到,那些百姓呢?天下第一又如何?不過第一而已!”
“你既知自己為情所助亦為情所困,又何必強迫自己去參與那最是無情的帝王之爭?哪怕只是輔助,可狡兔死走狗烹的事還少了麼?開民智則王權難固,天下人人可帝王,當今帝王以何處之?那些有野心當上帝王的人,又有幾個會允許你去開民智?”
“也許你自己去做皇帝也不錯,可你狠得下心麼?”
張雲狠狠甩了甩頭,苦笑著自言自語:“前輩,我是狠不下心的。皇帝之心狠,遠非武夫之心狠可以比較。但我會努力,努力不去做天下第一,因為第一併不能做到我想做的一切。”
“我會天下無敵,無敵到無人敢不以龍虎視我,無敵到萬軍之前無人卒膽敢指箭相向,無敵到那些陰謀詭計在我面前不過是些無聊把戲。”
張雲緊緊咬著牙關,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做出此刻心底裡的決定。
天下苦,眾生苦,若我一人享福,又有何用?張家自結而成一家,便是一心,只有一道。死絕又如何?唯願天下少一苦,少一難爾。
包圍著朱元璋的戰場之外,天陰教主和那位外號金稱銀量的胖子幾乎同時收到了一條訊息。
他們不約而同撒在外面的總計六支始終未投入戰場的萬人隊在半月之內全部消失不見。
比起情報網終究更勝一籌的天陰教,蘇萬貫此刻已不再是單純地興奮或者緊張。時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已被他強行架上了臺面,成或不成都不過是一場場戰鬥的結果堆積出來的結果,但不論怎麼個堆法,都不會再有別的方向可選。
就在五天前,他的三位小老婆全部戰死,死在那撥突然卻也在意料之中的江湖援軍手上,其中一個正是被上官家的止水氣劍洞窟眉心。
“老婆,你帶著女兒先走。”這個在短短月餘時間裡暴瘦了七十多斤卻依然看著很胖的胖子,第一次在說話的時候有了溫度。
只是那個正為他按摩的女子卻只是緊了緊掛有數柄匕首和短劍的裝束,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閨女已經嫁了人了,還用你管?何況那丫頭沒叫咱們失望,小算盤打得很響呢。”語音婉轉,若不是如今這戰場上硝煙滿滿,興許就要讓人錯以為是在那江南水香,聽著那唔噥軟語.
胖子一怔,隨即嘿嘿笑出聲來。
“不錯,那小子取了我閨女真是他三生有幸。咱們夫妻既無後顧之憂,那便看看來的到底是詭兵門,還是那一心要做天下第一的張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