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場死鬥鮮血淋漓,雖有四個避屍香囊與特製藥粉在擂臺四周掩蓋血腥氣,仍是被許多鼻子靈敏的喪屍聞到了味兒,幾乎是在劉震打死楊東平的同事,雲澤鎮外類似於甕城的廢棄嶺南鎮東西南三面開始有小規模喪屍出現,少則一二十,多則八九十,不過這變故早在救世軍預料之中,三區軍卒應對的有條不紊。
面無人色的陸風幾乎用光全部力氣才擠過人群來到南門,身上已多了許多鞋印口水,曾被他視作土雞瓦狗的鎮上混混逮到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哪裡肯放過?
斷臂處劇痛鑽心,腰腹間的劍傷好像被人拿鋸條來回拉扯,兩種截然不同的劇痛相互疊加,疼得他生不如死,勉強挪步到一棵樟樹旁靠著樹幹喘氣,他呆呆的看著身前由樓房與汽車組成的巍峨城牆,牆頭上的救世軍與曾經熟悉的師弟們拿著弩箭長矛嚴陣以待,各個意氣風發。
“呵,早知道活著這麼慘,我還不如給飛凡打死算了,到時候往火坑裡一扔,一乾二淨。”
低矮門洞左右分立六名手持銀槍計程車兵,各個神情肅穆,透過門外三排纏滿鐵荊棘的拒馬樁,還能隱隱看到高樓上箭矢如蝗落下,不用猜,一陣勁射過後又有許多抵禦喪屍有功的軍卒受到嘉獎。
陸風靠著樹休息了七八分鐘,調息內力勉強恢復些許氣力,卻遲遲不願動步離開讓他受盡侮辱的雲澤鎮,離開了這堵城牆就意味著再也得不到庇護,過去武藝高強還沒什麼,如今只要跨出城門就等於九死一生。
“原來你在這兒,還好我沒有找錯路。”
“對不住了,剛才有些頭暈所以想在這歇一下,我這就走,這就走。”
聽到聲音,陸風以為又是來落井下石的混混,俯身拿起揹包就想離開。
“好,我送你……”
“送我?”斷臂劍客驀然回頭,發現跟自己搭話的竟是李知行,還騎著三輪車。
“上車,我送你到鎮口。”身背重劍,英氣勃發的青年柔聲道。
陸風再次潸然淚下,道聲謝將揹包放進車廂,轉身坐上三輪。
出了雲澤鎮,沉默片刻,李知行開口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陸風慘笑道:“我如今是個廢人,不敢有什麼打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養傷吧,要是僥倖不死就去別的地方改名換姓做個普通百姓。”
李知行又問:“後悔嗎?”
“唉,能不後悔嗎,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初就算被柳大同一拳打死也不幹這背叛師門的破事兒。”陸風說完搖頭嘆息,後悔有什麼用,這世上終歸沒有後悔藥賣。
李知行放慢速度,轉頭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審視赤著上身的陸風,只看得後者渾身發毛,才道:“我還以為你會後悔沒死在擂臺上,沒想到你會後會這個。”
也許是覺得現在死不死的區別不大,習慣在說話前斟酌一番的陸風破天荒的坦率道:“也後悔沒死在臺上,要是我當時把心一橫戰死,說不定大同門還真能替我收屍揚名,盧晨那句話說的沒錯,如果我不是跪地求饒而是昏倒落敗,不管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練武大同門都會養著我,可惜我太怕死了,其實如果豁出性命死戰,跟飛凡打成兩敗俱傷並不是不可能。”
他說到這頹然低頭,悔恨的道:“可我最後悔的還是被柳大同嚇破了膽,做出背叛師傅的齷齪事,唉……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李知行想了想,道:“我師傅常說人的一生很長,難免有行差踏錯的時候,但知恥近乎勇,只要為過去的錯事真心後悔勇於改正彌補,就還是條無愧天地的好漢。”
陸風一愣,隨即苦笑道:“多謝李兄安慰。”
行到中途,兩人遠遠看見一位踩著滑板朝雲澤鎮滑去的揹包青年,身材消瘦,一頭滿是點點白髮的碎髮,憂鬱中帶了幾分瀟灑,正是訓練兵團團長彭闊的侄子趙羅晨。
趙羅晨也看見兩人,略微打量一下朝二人微笑點頭,李知行也朝其禮貌的點頭回應,至於身後的陸風,人家剛沒了一條胳膊,哪有心情理人,只看一眼便繼續垂頭喪氣。
“兄弟,比武大會進行到什麼階段了?”趙羅晨笑問。
“還有兩場就分出勝負了。”李知行以為清瘦青年是來看比武大會的,提醒道,“現在擂臺那裡人山人海,很難進去,如果你不怕危險可以爬到房頂上看。”
“哈哈,不要緊,我就是來感受一下緊張氣氛,看不看不打緊。”
清瘦青年滑板突然加速,呼的一下與李知行的三輪車擦肩而過,從口袋掏出一物隨手丟擲。
李知行看那形狀不像暗器伸手接住,就聽青年道:“這是帶止疼效果的金瘡藥,一半外敷一半內服,對你朋友的有好處,就當諮詢費了。”話音未落,人已到三十米開完。
“多謝。”李知行衝那背影抱拳,隨即壓低聲音對陸風說,“來路不明的東西還是別用的好。”隨手打算丟掉。
“別啊,我現在都快疼死了,別說來歷不明,就是百草枯,只要能止疼我都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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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說著伸手搶過背劍青年手裡的藥瓶,用牙齒咬住擰開仰頭倒了一般進嘴,幹吞下肚,“這味道簡直比百花樓的小辣椒還嗆人,該不是用朝天椒配的藥吧?”
李知行神色凝重的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難受?”
陸風吞口口水,眼珠左右轉動幾次,咂摸下嘴:“還行,胃裡暖洋洋的,應該不是毒藥。”
李知行鬆了口氣,笑道:“不是毒藥就好,要是朝聞道夕就毒發死了,就太可惜了。”
陸風也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