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關芮成走過去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說道:“明天我過來和秦沐陽談過後,會安排好你這邊的事情,但是我始終都是要走的,恩?”
“我知道,可是現在還沒安排好啊。”裴寶兒仰頭看他,抓在桌布上的手收回來,重新抓住關芮成的衣袖,眼底有些隱隱的慌張。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來,恩。”關芮成抓住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仍是堅持著扯了下來。
“那好吧。”裴寶兒低頭看著自己被扯下來的手,神情顯得有些慌亂而傷感。
關芮成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被她放在身邊的風衣,轉身大步離開了工作室。裴寶兒抬頭,目光順著他離開的背影看去,衣袂飄然、迅速利落,一陣風似的,象是不會再回來。
“關老師,你要安排好我才能走的。”裴寶兒大聲喊道。
“我知道。”關芮成沒有回頭,篤定的答過之後,人已經走出了大門。
“小雅,剩我們兩個了。”大門關上的聲音,讓裴寶兒感到震耳的難受。
“今天幸虧有你的關老師。”修雅伸手去摸她的脖子,見紅痕淡了不少,仍覺心有餘悸。
兩人各說各話的對視一眼後,將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平時不在費城的,今天……剛剛好。”裴寶兒點頭,小聲說道:“小雅,怎麼辦?家裡都不安全了。”
“你……還相信沐陽嗎?”修雅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裴寶兒將身體縮排大椅子裡,悽惶與不安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十幾年的信任崩塌,她怎麼捨得、她怎麼相信……
可她……又要怎麼繼續相信……
“我相信。”修雅小聲說道:“他對你絕對值得信任。”
“恩。”裴寶兒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低低的說道:“就算是這樣,他也要保護他的爸爸媽媽,對不對?”
“……”修雅無話可說。
“小雅,如果我要告秦正南,會怎麼樣?”裴寶兒突然抬起頭來。
“不知道行不行。檔案已經被銷毀了,他掐你只有我看到,但我沒有拍照。辦公室……我印象中沒有監控。”修雅嘴角輕扯,神情很是勉強--秦沐陽為了不讓她說出秦正南夫妻的秘密,和她爭執多次。現在……
“哦。”裴寶兒眼圈紅紅的,心裡害怕著,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小雅,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呢?他們是我爸爸媽媽的好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修雅的聲音低低的,心裡的壓力在寶兒知道秦正南的真面目後,一下子放鬆了許多--終於,再不用背負著這個秘密了。
兩個19歲的女孩兒相對無言,都不太能理解這樣一場事故與陰謀的背後,有著什麼樣的考量。而這些原因她們既沒有足夠的智商去弄清楚,心裡卻因此更加害怕--以為做個不問世事的小殘廢就可以安全,可現在連做殘廢也不行了。
當命運、生死,全掌握在別人手上,卻不知道那人是誰時,生活便陷入了無邊的恐懼中。而在這樣的恐懼裡,也只有一個並不是每次都能聯絡上的關芮成可以依靠而已。
“寶兒,對不起。”電話是秦沐陽打過來的,熟悉的聲音讓寶兒眩然欲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修雅的心微微顫抖,在裴寶兒不注意的時候離開了房間。
“寶兒,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很害怕?”秦沐陽低低的問道。
“沐陽,他們說你被綁架了,你……有沒有事?”寶兒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下意識的循著事情源本的起因問著。
“我沒找到供應商、也沒有被綁架。我過來後電話卡就被注銷了,發現後補辦的。寶兒對不起,我們在一個共同的局裡,這個局可能是我父親的策劃……”
“寶兒,我真的真的很擔心你會出事,那一刻……我離你那麼遠……”電話裡,秦沐陽的聲音帶著哽咽。
寶兒想,他是害怕自己出事的、他也為父親這樣的佈局而傷心吧。他……都是不知道的,他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沐陽,小雅和關老師制止了那個人。所以我現在沒事,你快些回來吧。”裴寶兒低聲說道。
“恩,我明天就回來了。他們……若是過來,你不用理會。”秦沐陽艱難的說道。
“好。”裴寶兒輕應一聲,掛了電話。
靜靜的坐在大椅子裡,她的思緒混亂而糾結--事情的源本她想不清楚,身邊誰可以相信、她也想得頭疼。
從車禍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單純,可她從來不知道,生活可以複雜到這般程度--複雜到最信任的人也不敢再相信、複雜到她再也看不清這些人的真面目。
“或者……讓小姑娘住到我這裡來?”成麗謹看著兒子,嘆息著說道:“不僅是安全問題,這樣的心裡壓力,這孩子才19歲啊。”
“不行。”關芮成斷然拒絕:“事情不能變得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