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沐陽睜大眼睛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說得－－是不是很科幻……”寶兒不禁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她和他瘋、和他鬧、和他無理取鬧，怎麼都行，可是從沒和他說過慌。
這一次……
裴寶兒的目光有些躲閃，想了想後，又說：“其實是……。”
“其實是特別好的創意。”秦沐陽一臉驚喜的說道：“現在ai的概念炒得特別火，ai未來是否地取代人類成了最具爭議的話題。所以主打ai和未來的首飾設計，應該能成為確定公司未來十年的産品方向。”
“真的呀……”裴寶兒小聲說道。
其實她剛才是想說，看到了關老師與機器人打鬥過的圖片，所以對智慧機器人有了很多想象。然後隨手畫了那麼些與關芮成身上傷痕尺寸相合的機器手、機器腳，暗自畫了些漂亮的繩鏈將他們套住……
唉，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可她連個問候的電話也不能打，除了畫圖，她什麼也做不了。
“當然。寶兒你真是太厲害了。”秦沐陽拿起檔案，一張一張的仔細看，越看越覺得有市場價值：“等你再恢複一些時候，就成立一個專項小組，將這個想法具化。”
“哦，好。”裴寶兒扯了下嘴角，心不在焉的應著。
裴寶兒只懂畫圖，不懂商業，並不認為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有什麼商業價值。只是秦沐陽不再追問原因，她便也安心的不再想如何解釋。
只是自秦沐陽看過之後她便也不再畫了。
她低頭看著抽屜裡綠色的殘疾證，心裡不由得刺痛了一下－－想著可能一輩子都只能生活在輪椅上，就象看到未來所有的日子，都是灰色的一樣。
那天的天空陽光燦爛、那天她的笑聲清脆明亮、那天他看他的目光縱容而溫暖。而這一切，都成了她最美、也最痛的記憶。
有些心酸，莫過於－－不可能。
“寶兒小姐，有事嗎？”
聽見書房裡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小蘭慌慌張張的跑上來敲門，用力擰動把手時，卻發現門被反鎖了。
“寶兒小姐，你在幹麻！”小蘭用力的拍著門，樓下的張媽和保鏢都急急的跑了上來。
“我在做功課，你們都去休息吧。”寶兒的聲音隔門傳來，帶著些隱約的嘶啞。
小蘭和張媽對視了一眼後，小蘭點了點頭，立即往樓下跑去，準備給秦沐陽打電話。
“你們別讓秦沐陽過來。”裴寶兒的聲音又大了些。
“……哦。”小蘭應了一聲，看著張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輪流守著，直到她出來。阿當你去樓下院子的窗護下面守著。”張媽利落的說道。
“好。”阿當與小蘭當即應了下來，阿當急急的跑到樓下、小蘭則貼在門邊坐了下來。張媽還是悄悄的給秦沐陽發了資訊，只說寶兒不讓通知他，讓他過來的時候小心些。
門外因為房間的一聲重響而慌亂成一片，房間內裴寶兒看著被自己掀翻的輪椅沉默著，半晌之後，又哭著將輪椅扶了起來。
她心裡清楚，無論是對秦沐陽也好、還是對輪椅也好，她的脾氣只是遷怒而已－－沒有了雙腿，她的人生也就沒有了選擇。
就算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可她希望自己是可以選擇的……
當裴寶兒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小時以後了。
秦沐陽看著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到她的身後，推著她往臥室走去，溫柔的聲音一如往常：“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工作的事情不要勉強。”
她當然知道他會來，他也越來越知道，她在自己面前努力的剋制著脾氣，但心裡的難受即又無處發洩。
他心疼，卻也不否認，對她的脾氣，他有時候也覺得疲憊。當然，他也因自己偶爾的不耐和疲憊感到內疚。
“我心情不好，剛才摔了輪椅，然後又扶了起來。”裴寶兒輕聲說道。
“摔就摔了，讓阿當進去扶就好，你哪裡來的力氣扶這個。”秦沐陽低低嘆了口氣，伸手探了探她的領口裡，果然全都是汗。
“想著它以後是我最親愛的夥伴，所以要對它好一點。”裴寶兒仰起頭來看著秦沐陽，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等你再好些，我們出去走走。”秦沐陽心疼的撫著她的臉，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才能安撫到她時時湧起的厭棄與煩悶。
裴寶兒斂下眸子，默然的看著前方不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