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僅止於薛崇訓,包括他的妻兒,一起從後面出來,合計十來人,均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其中有幾歲的小孩。
這是全家老小一起上陣讓薛崇簡殺,薛崇簡滿臉的掙扎之色。
“娘,孩兒害怕!”
那小孩子向攙著他的年輕婦人,畏畏縮縮道。
婦人頓時淚流滿面,抱起小孩子,哽咽道:“怕又有什麼用呢,聖上怎麼會放過我們家?忍一忍吧,只有一點點痛,就解脫了,下輩子……做個普通人,別再投入帝王家了,嗚嗚嗚~~”
說著,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殿內的女眷紛紛抱頭痛哭。
“當鋃!”
薛崇訓撥出佩劍,扔在地上,冷聲道:“事已至此,我薛家必無幸理,二弟你自幼與聖上交好,聖上或會對你網開一面,為我薛家留下血脈,動手罷,自盡是不可能的,殺了我們,你就是功臣,得享榮華富貴!”
“這這……”
高力士焦急勸道:“又何必為難聖上呢,和和氣氣的走豈不是大家都好?”
“閉嘴!”
薛崇訓怒斥:“你這死閹人,當初武皇在位時,母親待你不薄,母親體諒你的苦衷,不為難你,你該有自知之明,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高力士暗歎一聲,看向了薛崇簡。
薛崇簡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道:“娘,您又何必為難孩兒?孩兒也是迫不得己啊!”
李令月痛聲道:“在你和大郎之間,我最看好你,你也沒讓娘失望,自小聰慧,每遇事皆有決斷,皇帝能掌大權,你功不可沒,若非是你每每於關鍵時刻向皇帝通風報信,又以薛家次子的身份誘殺孃的諸多僚屬,娘怎會落到這般處境?到底誰才是你的親人,你又圖個什麼?你逼死了娘與你大哥全家,將來你死後有何面目去見你爹?”
薛崇簡咬牙道:“大唐已經出過一個女皇,朝臣不允許再出第二個,可您偏偏逆天而行,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娘若安份守己,孩兒何至於兩面為難?
娘事涉謀反大罪,擱哪朝哪代都要夷滅九族,但今上仁慈,只誅首惡,不論其餘,又不忍骨血相殘,特讓兒來奉勸娘,事已此至,娘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儘快上路吧。”
“老二,這是你該說的話麼?”
薛崇訓大怒。
李令月眼裡也滿是失望,冷笑道:“好一個忠孝不能兩全,你欲盡忠,娘不攔你,孃的命就在這,你儘管拿去換你的榮華富貴!”
“娘,您是要逼死孩兒啊!”
薛崇簡急的砰砰磕頭。
“咳咳~~”
殿外,傳來清咳聲,顯然是在催促。
“快些動手,莫要讓皇帝對你失望!”
李令月看向地面的寶劍。
薛崇簡渾身劇烈顫抖,李令月的性格和媚娘相似,都有剛硬的一面,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悔改,既然不願自盡,就是為難自己,既然為難自己,就是不把自己當兒子看待,那自己為何還要把她當娘呢?
在他的心目中,李隆基是罕見的明主,從小他就寄期望於李隆基,有著追隨李隆基大展拳腳,共鑄清明盛世,於青史留名的宏圖偉願,因此在李隆基與母親起了衝突之時,他毫不猶豫的背棄親情,堅定的站在李隆基一邊。
換句話說,他對李隆基的投資已經到了大到不能倒的地步,被深套住了,沒有任何止損的可能,只能一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