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李敬業兩兄弟正商量著細節,突見一名美豔而又威嚴的女子出現在屋內,不禁喝問。
龍女直言道:“我乃關中龍神,您們的密謀已為我所知,迷途知返,尚為時不晚!”
陳萼在天上以手撫額,一副不忍目睹的模樣。
龍女自稱神仙,倆兄弟倒是信了,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屋裡,不是神仙還是誰?不過在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作為大唐權貴階層,清楚天道對於神仙有著諸多限制,至少不能隨意擊殺凡人。
李敬業便道:“原來是龍神,在下失敬了,只是姑娘既為神仙,不在關中調風弄雨,為何遠來揚州插手我兄弟之事?”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龍女頓時俏面森寒,哼道:“我是為你們好,不願見你二人枉自送死而己。”
“願聞高見!”
李敬猷拱手道。
龍女道:“你們的謀劃錯漏百出,就說奪取軍權之策,如今軍隊由五軍都督府掌管,出兵須兵部批文,縱使矯詔高州土人謀反,地方上也得報備兵部,由兵部下文方能出兵。
至於所謂的矯太后詔,更是笑話,軍權分置之後,太后只能直接調動京城禁軍,請問你李敬業是哪門子禁軍將領?太后如欲秘密平叛,為何不從禁軍調兵,反而下密詔予你一個被貶的區區柳州司馬?
再說高州距離揚州有數千裡之遙,縱然事急從權,為何不從高州附近調兵,反而調動揚州兵千里奔波?”
兄弟倆那是聽的冷汗淋漓啊!
心裡也暗罵魏思溫不靠譜,什麼狗屁妙策?簡直是處處不通。
如果不是龍女是神仙,都有殺人滅口的心思了。
陳萼也大感意外,龍女能說這番話,讓他有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
一時之間,李敬業兄弟進退失據,完全亂了方寸。
好一會兒,李敬猷才勉強道:“太后棧戀權勢,兩年前把皇帝廢為廬陵王,日前又逼現皇帝讓出大權,長此以往,只怕李唐江山要改為別家姓了,我等志士仁人豈能坐視旁觀?龍神您也是受大唐冊封的神靈,理應和我們站在一起,共攘李唐江山啊!”
龍女不屑道:“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你們這些人,不過是不得志罷了,才費盡心思試圖搏一把,倘若你們真的心懷天下,又怎會想出陷害他人這種卑鄙手段?不知你們想過沒有,一旦兵禍妄起,又有多少百姓將流離失所,或橫死於兵弋當中?
而這一切,皆起於你們的一己之私,太后是否弄權我不便評價,但我知道,人心思安,於盛世造反從來沒有好下場,你們倆個倒是好大的膽子啊,竟敢逆天而行,就不怕抄家滅族?”
聽了這話,陳萼不禁為龍女暗道了聲好。
龍女似乎聽到了陳萼的心聲,得意向天空微微一瞥。
李敬業問道:“龍神教訓的是,可是我們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龍神既為點醒我倆而來,必有妙法,還請龍神坦言告之。”
龍女道:“去向太后出首,自承受奸人所惑,後恍然醒悟,老英國公生前曾對太后有救命之恩,你們又迷途知返,尚未鑄成大錯,我敢保證,太后不會為難你們,如果態度好的話,說不定還會重用呢。”
“什麼?讓我們出賣友人搏取榮華富貴?”
“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小人?將來有何面目立於朝堂之上?”
兄弟倆不樂意了,連聲嚷嚷。
龍女臉一沉道:“瞧你們那不爭氣樣,居然與泥腿子為伍,就不怕丟了你家祖宗的臉?你們是英國公之後,哪怕暫時被貶,也襲了英國公的爵,而那些是什麼人?都是些不得志的小官吏,不搏一搏哪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就指著跟在你倆後面升官發財呢。
你們……糊塗啊,被人利用了還幫人數銀子!”
陳萼聽的暗暗搖頭。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龍女始終是官家大小姐脾氣,看不起草根。
就如悟空,悟空在龍女嘴裡是正宗的野路子,而對於沙僧和八戒卻沒什麼微辭,畢竟後兩者,一個曾是捲簾大將,另一個是天篷元帥,正兒八經的天庭編制。
不過退一步說,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古代是很講究身份的,底層人士造反,往往被冠以流寇、暴民的惡名,可如果有貴胄領頭又不一樣,可以打著清君側、維護正統等多種名義,並極易蠱惑人心。
李繼業兄弟便是現出了遲疑之色。
龍女的指責極具誅心之效,所謂人心隔肚皮,很多事情不能往深處想,越想越是懷疑。
陳萼幾乎斷定,龍女已經說服了李氏兄弟,可是如此直接了當,就不怕結下因果麼?
龍女又道:“太后那裡,大可放心,倘若太后執意治你們的罪,由我出面和太后說情,我和太后還是有些交情的,想必會賣我幾分薄面。”
兄弟倆臉面的掙扎之色越發濃烈,這時,一聲佛號喧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