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萼看了半晌,面色越發陰沉,突然向李彪道:“牧民多是衣衫襤褸,進奉卻毫不吝嗇,倘若有人因供佛凍餓而死,必結下諾大的因果,你還是趁早脫身為好。”
李彪點頭道:“老爺,其實小的也不想這樣,邊疆可不比長安,牧民都窮的很,有些帳蓬裡面,全家好幾口只蓋一張被子,不管男女老少,父母兒女,冬天冷的時候抱在一起睡,成何體統啊。
可縱是如此,也要把全副身家拿出來進奉給菩薩,小的曾試著勸阻量力而行,拜佛心誠即可,不過牧民們可不聽勸,下面又有人利慾薰心,巧言詐取錢財,小的不便過多幹涉,這心裡也不好受哪。”
溫嬌嘆了口氣道:“內地的佛門斂財,因百姓富庶,尚無大的惡果,而草原窮苦,牧民進奉一餐,自己便少食一餐,相公,這可都是你弄出來的呢。”
陳萼不以為然道:“草原深處的薩滿教比之地藏真神教有過之而無不及,娘子是沒見過薩滿教的血腥殘忍才會說出這等話,而且地藏真神教尚有大用,暫時罷黜不得。
不過李彪……罷了,罷了,是我當初讓你來傳教,沒想到竟害了你,你的因果我替你擔著,過個幾年,你找機會圓寂脫身,我渡你和你家那六個娘子成仙,真神教之事不必過多操心,任其自行演化也誤不了大事。”
“多謝老爺夫人!”
李彪大喜。
陳萼笑著點了點頭:“我們自己走走看看,你去忙罷。”
“是,那小的告辭啦!”
李彪又施一禮,大步離去。
陳萼與溫嬌隱住身形,觀察往來人群。
不片刻,李彪換上一襲華服,回了大殿,周邊有僧侶吹起法號。
“嗚嗚嗚~~”
法號蒼涼而又威嚴,牧民們紛紛安靜下來。
“阿彌陀佛,真神在上!”
李彪喧了聲佛號道:“諸位施主,本寺玄慈長老日前坐化,遺金身一具,依其遺願,示金身於寺中,為善信驅災避邪,賜下福緣,本寺定於今日為金身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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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金身?”
“我的天,那是肉身佛啊!”
“玄慈長老成佛啦!”
李彪還未說完,底下就炸開了鍋,有牲民撒開腿往回跑,去召喚族人前來見證這一奇蹟。
“爐香乍熱,法界蒙燻,諸佛海會悉遙聞,隨處結祥雲,誠意方殷,諸佛現全身……”
由李彪帶領,上百僧侶身著盛裝,手持各色法器,齊聲低頌改編過的《地藏真神經》!
那經聲佛號,聲聲入耳,有悲天憫人的氣息漸漸繚繞開來,牧民們受其薰染,紛紛跪下,殿內跪滿了,就跪院子裡,虔誠祈禱。
足足誦了一個多時辰,李彪見趕來的牧民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不少王公頭人帶著部屬前來,才給後面打了個手勢。
經聲陡然上了個臺階,在高昂的誦經聲中,八名容顏俊秀的僧人抬著個大甕從後堂步出。
“來啦,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