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父子倆面面相覷。
李世民忙問道:“愛卿何出此言?朕欽點愛卿為狀元,正是看中了愛卿的才華,任你為太子詹事,是望你輔佐太子,再續我大唐盛世,愛卿怎可於此時請辭?此話休要再提!”
陳萼現出了悲憤之色,強擠出一絲眼淚,含著淚道:“小臣自幼苦讀,得聖上點為狀元,一朝躍上枝頭,本該以一身所學報於皇家,但小臣今日才知自己竟揹負惡名,豈敢再以汙濁之身侍奉聖上與太子?還望聖上垂憐,容小臣回楚州老家贍養老母,了此餘生!”
“什麼惡名?朕怎麼不知?”
李世民追問道。
“小臣……不敢說!”
陳萼顫慄道。
“說,朕恕你無罪!”
李世民的臉沉了下來。
“那……小臣就斗膽了!”
陳萼深吸了口氣道:“剛剛魏丞相找到小臣家裡,說小臣戴了十八年的綠帽,還辱我子玄奘法師是野種,說小臣生了個野種,是綠帽陳!”
“放肆!”
李世民大怒拍案!
李治也面現不悅之色,怒道:“魏徵身為當朝丞相,理當為天下表率,怎能口出狂言!”
陳萼忙道:“魏丞相素來以心直口快,犯顏直諫聞名,雖偶有惡言,但應該是忠於大唐的。
小臣曾聽聞,聖上有一回難得清閒,賞玩鷂鷹,恰逢魏丞相直闖而來,聖上已不及把鷂鷹放走,又恐被魏丞相指為玩物喪志,故把鷂鷹納入懷裡,虛心聽諫,可是魏丞相就著一件事反覆講,致使鷂鷹被活活悶死,此事本來只有聖上與魏丞相知曉,卻不知為何,竟散播開,好在引為了主賢臣明的美談,滿朝稱頌。”
李世民的臉,當場就難看起來!
滿朝稱頌?
稱頌的是誰?
是他李世民還是魏徵?
這件事,他始終耿耿於懷,魏徵說完正事,又大談玩物喪志,這不是指桑罵槐麼?
尋常百姓還能抽空尋點樂子,身為堂堂天子,竟連玩個鷂鷹都要被指責?
如果不是長孫皇后攔著,當天他就要把魏徵下獄處斬。
受過陳萼金豆子的兩個小太監也在場,察言觀色,相視一眼。
其中一個細聲道:“經陳狀元這麼一提,奴婢倒是想起來啦,當時奴婢也在場,那可叫一個慘哪,奴婢就看到,那鷂鷹臨死時在聖上懷裡低鳴掙命,奴婢站著遠都聽到了,可見動靜之大,哎~~”
另一個索性抹著眼淚,哽咽道:“那隻鷂鷹,是聖上最為喜愛的雪裡青啊,奴婢親眼見著聖上在之後的數日裡,悶悶不樂,奴婢心中焦急,卻無力可想,嗚嗚嗚~~”
“別說了!”
李世民忍無可忍,一幕幕前塵舊事浮上了心頭,眼裡殺機閃爍。
李治也哼道:“父皇,兒臣看那魏丞相,不過是一沽名釣譽之輩,進諫本是好事,可他為何把自己的諫言錄下,交由褚遂良錄入史書,旁人見著會如何想?
定會稱讚魏丞相足智多謀、敢於犯顏敢諫!
而對於父皇……
兒臣只想說,倘若父皇沒有過錯、魏丞相哪有進諫的機會?魏丞相每勸諫一次,在外人眼裡,父皇就做錯一次,兒臣再問一句,這大唐盛世,究竟是誰的功勞?是父皇,還是他魏徵的?
更何況此人恃寵生驕,欺君罔上,今次已敢置父皇嚴令於不顧,私出元神去斬那涇河龍王,下回又會做出什麼?兒臣實是不敢妄言!”
李世民眼裡陰晴不定,什麼四姓家奴,什麼良臣忠臣之說,一古腦兒的全湧了出來,再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忍的好辛苦啊,不僅日日操勞,還時常有雙眼睛盯著,說你這做的不對,那做的不好,自己只能捏著鼻子忍!
不過他還是道:“魏愛卿勞苦功高,朕若治他的罪,怕是群情洶湧,群臣必於宮門爭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