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問你有沒有事啊,”房安悅無奈地說,“等我給你錄下來,你自己回來聽,——像是重症病患似的,聽起來都進氣多出氣少了。”
時藥無力地低垂著腦袋苦笑:“沒什麼,就是有點……站不起來。不過病人能脫離危險就好,我今天一天都快嚇死了,感覺心髒跳得……像是隨時都能厥過去。”
她攏了一把早就垂散的頭發,仰起頭看著長廊上白熾的燈光。
“站在手術臺上的時候腿都在抖,不過安悅……”
“嗯?”
“把一個人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的感覺,真的太好了。……聽見心髒重新跳動,脈搏終於恢複,血壓慢慢上升,就好像救回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房安悅也放鬆地笑了聲,“嗯,你超幸運的,你都不知道我之前還擔心……算了,不說了。那你休息一下趕緊回來,要不要我去接——”
房安悅的話沒說完,時藥耳邊突然響起了監護儀“嘟嘟嘟”的報警聲。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幾乎是一個激靈蹦了起來,“我是這名患者的接收醫生——”時藥跟著旁邊的醫生護士一起進了病房。
而此時患者心跳線已經呈現蠕動狀了。
“快,心肺複蘇!除顫準備!”
醫療組一個醫生和時藥一同上去,醫療組醫生負責除顫,時藥上前做心肺複蘇——
除顫儀連著“砰”了幾聲,但患者的心跳線都一直沒能恢複正常。
時藥腦子裡一片混沌,心肺複蘇和胸外按壓做得雙手都沒了知覺,然而監護儀的嗡鳴聲卻仍在她耳邊經久不絕,像是催命的怨咒。
直到最後,拿著除顫的醫生已經無奈地放下了電極器,icu的主管醫師也嘆氣——
“準備宣佈死亡時間吧。”
“……不,不……讓我再試一次——還能救回來的、一定還能——”時藥說著便扭回頭去再次開始心肺複蘇,然而這組還未來得及做完,她便被旁邊的醫生拉了開。
“時醫生,我們已經盡力了,你也盡力了。”
“……”
時藥目光虛泛而僵硬地扭過頭去,看著監護儀上再也沒有正常起伏的心跳線,大腦像是被按了一下空白鍵,刷的一下便清走了所有認知。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icu病房,又是怎樣下的樓、離開的醫院。
而直到出到樓口,不知道第幾遍震動的手機終於叫回了她的意識——
時藥拿出手機,甚至沒記得看來電顯示,便劃開了電話放到耳邊。
“……兔子?”
低沉疲累的嗓音像是穿破了層層的濃霧而來。
時藥的眼淚像是被開啟了某個開關,嘩地一下流了下來。
“哥……”
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