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藥第二天早起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
如果不是放在床頭的消炎藥和涼白開,還有旁邊貼著的“記得吃藥”便簽上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時藥大概會以為昨天晚上只是自己做了場夢。
她飛快地吃了消炎藥,下床去洗漱,然後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別墅一樓。
餐廳裡只有正在吃早餐的時恆。
聽見時藥下樓的動靜,時恆愣了一下才從報紙間抬起頭。
“今天不是週末嗎?怎麼起這麼早?”
——這可不像是他這喜歡賴床的小懶蟲女兒的生活習性。
而時藥的目光掃過整個一層可見的地方,確定確實已經不見那人了之後,她眼神黯淡地垂下了腦袋。
“爸,哥哥什麼時候走得啊?”
“一早司機就送走了,你媽還一定要跟著去一趟。”
“那也不叫我……”
“叫你做什麼?”時恆微眯起眼,他收起了手中的報紙,“過來,吃早飯。”
“……哦。”時藥悶悶地應了一聲。
早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時恆似乎無意地問了句:“我看你和戚辰走得很近啊。”
正在喝牛奶的時藥全無防備,放下杯子應了一聲,“他是我哥,我不跟他走得近,還要跟誰近?”
“時雲還是你姐姐呢,我怎麼沒見你對她這麼依賴?”時恆神色不動地問。
“那能一樣麼……”時藥小聲嘀咕。
時恆微皺眉:“什麼?”
時藥癟了癟嘴,“媽媽一不在你就兇我,等她回來我要告你狀。”
“……”
時恆一貫是拿關慧沒辦法的。
過了片刻,他才稍稍柔和了情緒和語氣,“爸爸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你戚辰哥哥的病——”
“……”時藥臉色一變,手裡的碗筷放下。“我已經知道了。”
這下輪到時恆怔住,“你知道什麼了?”
“哥哥的病,”時藥抬起頭,小臉微沉,不笑不怒的,“遺傳性孤獨症,我已經知道了。”
時恆臉色悚然一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嚴肅地開口:“這是誰告訴你的?”
“我們陪哥哥去集訓基地那天,遇到了一個男生,聽說是哥哥的舅舅家的表弟。”
時恆微皺起眉:“沈驕也去集訓基地了?”
“爸爸你認識他?”時藥驚了一下。
“我怎麼不認識他,再說了,你也認識他啊。”時恆說,“搬來這邊之前,那時候我們住在大院裡,鄰居家那個總圍著你轉的小胖子,你忘了啊?”
時藥懵了將近半分鐘,才不可置信地問:“他就是沈驕???”
——
那個長得有點帥、耳朵上勾著金屬耳圈、黑色頭發間還挑染了幾綹奶奶灰的男生——竟然會是小時候總跟在她身後跑、纏著自己陪他玩的那個小胖兒???
……這怎麼可能!?
“我……我記得……可是……”
這訊息來得太突然,已經讓時藥有些語無倫次了。等攥著手壓著桌邊平靜了好幾秒,她才終於整理出一點思路,“可我記得他那時候不是叫這個名字啊!”
時恆回憶了一下,“哦,對,你們小孩那會兒不這麼叫他,好像是叫人家……‘松子’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