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終於得了自由的宋明遠幾乎是一瘸一拐地狼狽逃開——
“你就是個瘋子!精神病!”
說話的時候,跑遠的宋明遠甚至都沒敢再回頭。
戚辰從來對其他人的情緒和言語漠不關心,但此時此刻,那些字眼當著時藥的面,像是一座座千萬斤噸的山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具軀殼都像是已經在女孩兒澄澈的目光裡分崩離析。
……你到底還是讓她害怕你了,戚辰。
你就是個和這世界都格格不入的異類,為什麼要靠近她呢。
他聽見心裡那個冰冷的聲音漠然地低語。
“……”
戚辰緩緩攥緊了拳。
直到半晌後,像是脫力一樣,他眼神和手臂都鬆了下去。那雙褐瞳像是沉寂進無邊的黑暗裡。
薄薄的唇線挑起,他自嘲一笑,卻又好像只是層假的面具,內裡面無表情。
——
“我早就說過,你該離我遠一點。”那聲音沙啞如鐵礪,帶著一點火舌似的惡意,“怎麼……現在後悔了?”
“……”
時藥呼吸一緊。
看著這樣笑著的戚辰,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家宴上那個讓她陌生的哥哥。幾乎已經成了本能而生的心疼的感覺,在她瞥見男生側轉回身時嘴角的血色時,突然被放到了最大。
“你流血了!”
時藥焦急地上前了兩步,她伸過去的手卻被男生上身輕一後仰,避開了。
那人長而微翹的眼睫細細密密地壓下來,漂亮的桃花眼都像是封了層薄冰。他嘲弄而冷然地看著她,“不怕我了?”
“……”時藥咬了咬唇,“對不起……你的傷要緊,我幫你擦一下可不可以?”說著話,女孩兒側過頭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面巾紙。她猶豫了下,“或者你自己……”
戚辰眼神輕閃了下。
他垂在身側的右手僵了僵,但扛不住女孩兒那樣擔心憂慮的目光這樣緊緊地盯著,他還是抬起手要將紙巾接過去。
只是那修長的指節還沒碰到紙巾,就突然被女孩兒雙手攥住了。
女孩兒在他面前低下頭,翻來覆去地看他指背關節位置的破皮帶血的擦傷,聲音急的帶上了哭腔——
“這是……這是那個宋明遠打的嗎?”
戚辰沒說話,只低著視線,目光近乎貪饜地看著眼皮子底下的女孩兒。
他發現這真的很神奇。
她怎麼能只用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他所有和不安、暴躁相關的情緒全數被愉悅代替?
在這樣的心情下,戚辰根本不想解釋自己手上的傷是打人而不是被打造成的。
他也確實沒解釋。
於是旁邊還沒散的圍觀學生只瞧見,幾分鐘前還猶如惡煞的新校草這會兒安安靜靜地靠到了天臺的矮牆上,懶洋洋地垂著眼,看面前的女孩兒小心地替他擦拭手上的汙痕和傷。
那雙一直沒有情緒的桃花眼裡,此時藏著點似笑非笑,眼尾都微翹起來。
心情愉悅得顯而易見。
和剛剛判若兩人。
眾人表情複雜——宋明遠說的沒錯,果然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