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密密的秋雨飄了一夜,打落了不少殘枝枯葉,早上許清如去祁襄門口敲門。喊他起床上學,但叫了好一會兒也沒聲應。
她推門進去,入眼便是滿地的紙屑垃圾,屋裡的東西亂糟糟地撒了一地。
祁襄蜷縮著身子,坐在床頭。床上的被子被仍放在上面的剪刀剪得稀爛。
許清如心裡一咯噔,但還是穩下心神,慢慢過去喊他,但他完全沒反應,雙手抱膝,勾著頭,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許清如低頭去看他的臉色,被他的充血的眼睛嚇了一跳。
應該是一夜沒睡,眼中的紅血絲爆滿,琥珀色的瞳孔空洞無神,臉色蒼白如紙。
許清如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便如破碎的布娃娃,任人擺佈,一推就倒了。但姿勢沒變,像是感受不到任何外界資訊,沒有絲毫意識。
許清如嚇得臉色刷白,踉蹌著跑出去找許父許母了。
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只好給學校請了假,找了心理醫生看。
許清如去給他收拾屋子的時候才發現原因。
他撕碎的紙屑裡面能拼湊出來一封信。
八歲的孩子懂的東西已經很多了,信裡露.骨侮辱的言辭,加上那次受到的創傷,足以毀掉一個意志脆弱八歲孩童。
許清如將拼湊完整的紙死死地握在手中。
因為之前李老師成了植物人,就算治好了也一直在住院,他們還沒有上訴,只是讓學校將他開除,但這一直都是她心口的一根刺。刺很深,輕輕一碰都是噬骨的疼痛。
沒想到他們的一時容忍,竟成了他肆意的資本,給祁襄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
許清如將信交給了父母。
祁襄的自閉症加抑鬱症被確診,加上之前他受傷的診斷書,那老師被他們秘密告上法庭,也是秘密受審,最終判了多少刑許清如不知道。
那時候祁襄的病情日益惡化,稍不注意就會自.殘,她不能離開分毫。
診治了三年多,加上祁襄原本就對她依賴,在她的悉心照顧下,才慢慢好了一點,後來又反反覆覆了兩年,才算最終穩定下來。和季羽歌一塊浪了五年。
這五年很平靜,他看起來和正常孩子沒有絲毫問題,平靜到她都要忘了那件事。但一切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蓄勢待發的火山,隨時準備吞噬一切。
又是一聲吧嗒將她驚醒,但這次不是汗水,許清如抽出一張紙將相簿上的水吸走,又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
她要去查一下,馬琰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他的那些小弟,總要守口如瓶。
午後的豔陽炙熱,等季羽歌哭累了,沈立璟的後背已經被薄汗完全浸溼。
他將下巴輕輕放到季羽歌頭上,小心柔聲道:“乖,我們去車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