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鵝毛一般的雪花落在黑色的西服上,眼瞧著雪下得越來越大了。
梁晏轉身往回廊走去。
白雪的映襯下,他的眸子更顯得黑沉,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
老管家幾步跟了上來:“小梁總,梁總年紀大了,容易聽了些小人的讒言佞語,您莫要放在心上。”
梁晏依舊言語得體:“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從小到大最疼我的就是爺爺了。是我做錯事情,惹爺爺不高興了。”
老管家哪能真的讓他去跪祠堂?
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小梁總,早就不是那個出生落魄,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私生子。
梁晏走到祠堂前,老管家倒是先給他跪下了,雙膝磕在堅硬冰冷的青石板上:“小梁總……”
梁晏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又不是沒跪過?老管家著什麼急?”
老管家臉上寫滿了心虛,梁晏被接回粱家的時候五歲。那時候粱家有正兒八經的長孫梁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自然只有被欺負的份。
他常常幫著梁暄欺負他,會把梁晏悄悄去祭拜母親的事情告訴梁從鄴,看著梁晏在祠堂裡一跪就是一晚上。
會把梁晏因病請假說成翹課,看著梁從鄴把他打到半死不活。
還會教唆梁暄用哥哥的身份教訓他。
梁晏往祠堂走,今天是他母親的祭日,然而這裡的牌位並沒有母親的。
他緊抿著唇,目光深沉。
年少時,也是這樣一個雪天,他不過是悄悄買了一束花去母親墳前。
不知道怎麼被梁從鄴知道了:“這麼喜歡去祭拜!就給我滾去祠堂跪著!好好認清楚誰才是你的祖宗!”
青石地板又冰又冷,那一夜,摧垮了年幼的他的所有防線。
這棟別墅裡所有人都壞透了,冷漠的父親、嚴厲的爺爺、欺負他的哥哥、壞心眼的管家。還有冷嘲熱諷的小叔和冷眼旁觀的姑姑……
他哭著只是想媽媽,他們都說媽媽是在會所裡陪酒的下賤之人,是不擇手段懷上他的。
可是媽媽會牽著他的手去遊樂場,會每天第一個去幼兒園門口接他,會在下雨天把傘傾斜給他,會唱歌哄他睡覺,會揹著生病的他去醫院。
那夜之後,他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斷,夢裡依稀還是媽媽說過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