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一定是社交耗光了他的能量,他需要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睡眠。
他不肯爬樓,顧景遲只好拿出毛毯讓他蓋著。
“我下午有工作,不能陪你。”
宋沅眼睛微微睜大,他沒想到顧景遲會特地向自己解釋。
這種感覺挺微妙的,宋沅有些愉悅。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顧景遲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沒關系的,我不用人陪。”宋沅昏昏欲睡,不小心把潛意識裡的話說出口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很早就習慣了。”
宋沅沒有說謊,福利院,寄住,住宿,求學,獨自一人生活其實貫徹了他上一世的大部分人生。他沒和別人說過這件事,因為以前在寺廟做義工的時候,無意間跟和尚搭子聊起了這件事,搭子直接哭了。
宋沅最怕別人哭了,即使他知道這不是自己造成的,但他還是會很內疚。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以及來不及了。
宋沅睜大眼睛,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心虛。
他現在的人設是一位患有分離焦慮的作精,要跟未婚夫貼貼才能好。
從他口中說出這話,就很ooc。
宋沅笑了一下,生硬地轉移話題,他牽了一下顧景遲的手,又很明事理地退開了一點,“那什麼,你還有什麼事嗎?”
說點什麼呀,比如那個吻,比如你想離婚。
顧景遲轉身就走,背影看上去有些匆忙。
宋沅沒太在意,翻了個身睡著了。
顧景遲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宋沅仰面躺在柔然的毛毯裡,閉著眼,像是一直蜷著身子的小貓,手裡還拽著毛毯。
有些可惜,沒在宋沅睡著前告訴他,自己會在這裡陪他。
顧景遲想起家族聚會上,那個小孩的無心之言。
他帶宋沅去家宴,是想讓宋沅多一些安全感。
在想辦法解決那份協議之前,他希望宋沅能安心快樂地過好這個過渡期。本來是想把其他長輩一起叫來的,但他怕宋沅緊張,所以只叫了一些晚輩。
宋沅剛剛的話讓他感到心慌。
他的未婚夫有分離焦慮,從上次喝醉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宋沅並不想他自己嘴上說的那麼無所謂,他其實需要陪伴。但他卻很明事理,即使心裡不是這樣想的,還是說不用陪伴。
這是顧景遲的失職,他覺得,自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讓宋沅心安。
陷入熟睡的宋沅微微仰起臉,顧景遲的視線不自覺落在上面。
似乎打過哈氣,宋沅眼睛微微泛紅,和眼角那顆淚痣一起,連成緋紅的一片。
顧景遲用手點了一下那顆痣,像是過電一般,手指微微麻痺。
他低下頭,親了親那顆痣。
這次家宴並不是沒有收獲,他好像找到了能給宋沅安全感的新方法了。
他拿出一條紅色綢帶,細心地纏繞在宋沅的無名指上。
——他可以為宋沅定製一個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