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恢複了我的部分記憶，但凡是與軟糖有關的事情，我腦海總是浮現自己手心攥著軟糖在聚光燈下含笑舞蹈的場景，軟糖掉了我很著急，但我後面很開心，因為我收獲了一袋獨屬於我的糖果。”
“可我在此之前並不嗜甜，我也不記得有人給我吃過軟糖，我應當是沒有那麼愛吃軟糖的。”
他說著面帶疑惑地伸手拂上心口的位置，情緒帶來的興奮愉悅感是最直觀的感受:“可我的開心並不似作假。”
“我回到洛家後總是覺得屋子裡空蕩蕩的，我總是想起一隻叫阿黃的小狗，我記得我要帶它回家，可它現在在哪呢？”
“管家爺爺說我有一段時間明明很討厭小動物。”
“恰恰相反，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小動物。”
“討厭小動物的人是蘇其晏，不是我。”
“與其說是那段時間我變了，倒不如是存在於我身體裡的那縷靈魂變了。”
層層推理下，洛維心底掠過一個可能性極強的念頭，他伸手扶著洗手池，連帶著呼吸都變得艱難不暢:“這些……謝昱辰是不是都知道？”
系統冷靜解釋:“他不能知道。”
這話一出，洛維被從頭到腳瞬間澆醒。
不是確切的不知道，而是不能。
不能知道，說明他原本極有可能是知道的，但因為不能，被系統抹去記憶。
就跟他一樣。
“呵……”洛維忽然笑了起來。
他覺得很諷刺，腦海裡這些抵過自然遺忘苦心經營很久的回憶被人在一朝一夕間改變抹去竟是這麼容易——只需要跟系統做個交易。
“我的車禍不是偶然。”
“我的忘記也是人為的。”
所有的線都理得輕，唯獨謝昱辰是這其中唯一的變數，是可以左右他情緒的變數。
“可謝昱辰為什麼會經常出現在洛家樓下？”
洛維身子顫顫巍巍，眸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他原本該忘記的。”
一句猶疑不定的話他卻不作思考般下了篤定的結論:“可他記住了。”
“蘇其晏啊蘇其晏……為什麼偏偏選中我……”
每個帶著疑問的問句在他心裡都有著似是而非的答案，苦澀絕望淹沒在他眼中，他笑了起來，頓覺生命是如此無力。
哪怕無法感知人類強烈的情緒疼痛，系統還是不忍看著自家宿主深陷其中，它提出中肯的意見:“我不太懂你們人類的感情，宿主，我還是建議你去看看專業的人類醫生吧。”
“可我沒有病。”他輕描淡寫說著，平靜的語氣竟顯出幾分內裡近乎腐朽的偏執來。
“病的明明不是我……我又為什麼要治療！我沒有病！我做錯了什麼！”
“宿主冷靜，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檢測到你現在可能是處在雙相情感障礙中的混合發作期……”
伴著系統焦急的勸告聲響起，他面前的鏡子四分五裂，鏡子碎片映照著少年冷淡的眸色碎裂跌落，房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死寂中。
指尖黏膩血液流淌滑落，可洛維卻視若無睹。
他盯著碎裂不全的殘缺鏡面看了一會兒，忽而輕笑一聲，悠然道:“他憑什麼影響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