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角落靠近馬路邊的落地玻璃窗前架高了一小節木地板,上面擺著一架三角鋼琴。
“蘭總,您來了。”
舊樓的經理對蘭唐點了點頭,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請他往裡面的包房去。
雖然祝江河是在靠近酒店新樓的門口停的車,但蘭唐習慣性地繞到唐河酒店的舊樓去。
“最近一切還好麼?”蘭唐將大衣也遞給他,慣例地隨口問道,一面低頭看著手機。
看到手機上的回複,蘭唐笑了。
※
貝錫蘭第一次坐同事開的計程車,到站時付了錢還分外禮貌地道了謝。
唐河酒店他也曾聽說過。只不過看到酒店的高樓和大氣的門面,走進感應玻璃門的一瞬間還是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脖頸。
貝錫蘭看著裝修精緻的大廳,對服務生小聲問道:“蘭老師呢?”
鋼琴聲從角落裡傳來。
貝錫蘭驀地抬起頭,視線被琴聲傳來的方向引去。
赫然看到坐在三角鋼琴前的蘭唐,他步伐滯住了一刻。
瓦爾登湖。盡管只聽了前奏,貝錫蘭還是立馬認出這首曲子。
他在離鋼琴不遠處駐足,靜靜地望著彈琴的人,聽著三角鋼琴厚重悠長的音色流淌出的瓦爾登湖。
“怎麼,今天開車太累了?”
不知何時一曲已經奏完。貝錫蘭還站在原地,愣神之際蘭唐已經從木地板的防潮臺上走下來,對他輕聲說道。
貝錫蘭搖搖頭,“還好。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天色已經暗了。酒店裡驟然亮起暖黃的燈光,照亮貝錫蘭臉龐陰柔俊秀的輪廓。他還在想著方才的瓦爾登湖。
“沒什麼事,只是好容易回一趟鏡城,想請你吃個飯,謝謝你上次的幫忙。”蘭唐笑著上前,拍了拍貝錫蘭的肩,“走吧小師傅,今天在這兒,想吃什麼隨便點。”
貝錫蘭卻還站在原地。蘭唐回過頭,望著廊燈下他那俊美的側臉:“怎麼了?”
“瓦爾登湖,好久沒聽過了。真好聽。”貝錫蘭說。
蘭唐伸手扶了扶眼鏡,溫和儒雅的眉間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你這麼喜歡,改天我教你。不早了,先來吃飯吧。”
※
鏡城市·百二河街道。
貝文秀推著車走到甬道口站住了,從棉衣口袋裡掏出按鍵手機。
方才她給貝錫蘭打了個電話,沒能接通。估計是還沒下班。
貝文秀正低著頭,打算給貝錫蘭發資訊之際,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就毫無知覺地朝她橫沖直撞而來——
還來不及呼喊,那輛計程車已經將貝文秀的身體撞飛出去。
連帶著她的推車,還有她手中拎著的叫花雞被甩在甬道的牆壁上,泥巴碎了一地,濺在牆上的湯汁在乍暖還寒的春風裡隱隱冒著熱氣。
跟在貝文秀不遠處後面推車經過的賣鹵菜的小販聽到巨響,看到地上的血大驚失色,後退了兩步,回過神來趕緊打了120。
※
唐河酒店。
包廂裡開著暖氣,溫熱的風飄蕩在二人臉上,將桌上的飯菜的香氣氤氳在暖洋洋的空氣裡。柔和的暖黃色燈光傾灑在二人臉上。
“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隨便點了這些。”
蘭唐看著貝錫蘭紮在腦後的小辮子,一個多月不見,他頭發又長長了些。
貝錫蘭的頭發看起來十分柔順,梳著中分垂在鬢角兩旁,被風一吹有點挨著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