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好像果真和正常人別無兩樣。葉淨月走到他面前坐下,開啟了飯盒的蓋子:“今天有個傷員,吃的比較清淡。你有什麼想吃的盡管跟我說——”
02點點頭,喝了一大口粥,端著勺子的手卻突然頓住了。
“我想吃叫花雞。”02將粥盒放下來,不斷眨著的晶瑩的眼睛視線移向別處。“我媽媽以前做的,叫花雞。”
02模糊的記憶裡,母親以前就是賣叫花雞的。個子不高的她吃力地彎腰,從泥桶深處艱難地掏出一隻只包著荷葉的叫花雞拿給顧客時的樣子,深深刻連自己姓名都忘卻的02的腦海裡。
叫花雞?那是什麼——葉淨月疑惑了一刻,還是立馬答應,“好,我們明天就吃叫花雞,你現在需要休息,不要多想。”
只有02睡著或是使用鎮靜劑,他不發病的可能性才能降到最低。
羅夏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神情複雜。
關了門,葉淨月對一直沒說話的羅夏說:“這是樣本02。也就是接受過at實驗逃出來的‘兔子’之一。”
“怎麼會到你手上?”想到剛才被叫做02的“兔子”面對葉淨月那乖順的模樣,也不像是被硬綁來的。“你又幹什麼了?”
葉淨月充耳不聞,下了樓直奔廚房,問他:“戴老闆,你知道什麼是叫花雞麼?”
……
季從雲來了。他依舊是戴著黑口罩和鴨舌帽,在玄關處將濕漉漉的外套脫下來掛在衣帽架上。
“那看來這02,身上還揹著不少不為人知的事呢。”
羅夏盯著茶盞裡被風吹動的茶水,方才那陣狂風激蕩起的漣漪漾起了一刻,徐徐緩和下去。
季從雲:“看如今02的樣子,他極有可能是最早的第一批‘兔子。’”
“什麼意思?”
“那是兩三年前,顧振東重啟at實驗時第一批用於測試的人。”季從雲沉吟著,“不過那次實驗我並沒有參與。據我所知那一次實驗中絕大部分的實驗者都死於非命,但也有一些——”
“像02這樣的?”葉淨月突然插話,語氣彷彿突然有了一絲希望,“那他……”
空調櫃機的冷氣直直吹著三人的臉,方才出的汗被風幹,季從雲感到有些冷。
季從雲很清楚葉淨月的意思。他的目光越過葉淨月蒼白的臉,隔著牆壁望向二樓02所在的方向。
但就算是當時的技術不成熟,“兔子”的存活能力強,看到那天02發病的模樣……
“我知道。”葉淨月嘆息一聲,他下垂的眼瞼裡目光飄忽不定著。“如果有辦法能讓他回憶起什麼,我們也就有了方向……”
“對了,這戴叔是什麼人?”
季從雲眼看著戴望提著雨傘走出了玄關,這才向葉淨月問起他:“聽他說的那些話,也不像是尋常廚子說出來的。”
葉淨月點點頭,“戴老闆確實不是一般人。幾年前的明月茶樓還叫望粥鋪的時候就曾經是顧朋的訊息聯絡點,但那顧朋你們也知道,成天吃喝嫖賭的,對戴叔也摳。直到有一天老闆娘生了大病,戴叔上門求助被顧朋趕出來……”
“所以後來就成你的窩點了?”季從雲能想到後面發生的事。笑著打趣葉淨月。“聽上去戴老闆也是知識分子,他怎麼想著去賣早點呢?”
“去去去,什麼窩點,怪難聽的。”
葉淨月蹙眉推了一把季從雲。“當年的事說來複雜。老闆娘病好以後,我勸他不要再蹚渾水做這種提著腦袋的情報工作了,但他還是——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吧。”
戴望這個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一副好說話的慈祥模樣,但實際上特立獨行。後來葉淨月就不再過問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