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後退了兩步,透過稀鬆的月光看到了一個從樹林裡鑽出的人影。望了一眼冷藤的方向,確定他是朝自己走來的,羅夏這才朝反方向退去。
這時不遠處的路面上隱隱傳來車聲,好像還在不停地按喇叭。聽到汽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那人站住了腳步,朝羅夏的方向開了一槍,迅速轉頭鑽進樹林裡跑了。
“砰”地一聲,槍聲響徹在黑暗中。
耳畔只剩下車子燃燒的聲音。方才的爆破聲令羅夏的耳膜已經有些麻木,在混沌的腦子裡嗡嗡地回響著。
子彈穿過血肉的疼痛都讓他感到不切實際。羅夏看著迎面而來的商務車,只模模糊糊認出是長江商會的車。他捂著血流如注的肩膀,喘息著踉蹌了兩步,跪倒在地。
車上下來的人趕忙扶住他,羅夏往冷藤的方向扭了下頭,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冷隊……在那邊,快去救他。”
隨後意識消失,羅夏眼前一黑。
葉淨月從車上下來,望了一眼不遠處樹林裡正燃燒的車子,隨後一眼看到正在草地上扶著羅夏的人影,眉頭緊鎖地快步朝他們奔去。
“老大,他中槍了!”那人扶著羅夏,抬起頭看向葉淨月。“肩膀,血止不住。”
蹲下身檢視了一下羅夏的傷勢,葉淨月迅速脫下外套按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扭頭對正提著藥箱趕來的人大喊:“這邊!”
動作麻利地替羅夏暫時止了血,葉淨月扯著紗布,下意識地迅速打了一個外科結。葉淨月抬起頭,葉小山從後面趕到的車上下來了。
葉小山看到葉淨月指了指冷藤那邊,提著藥箱朝正攙扶著冷藤的幾人快步走去。
長江商會的車陸陸續續地趕到了。荒蕪的草地上不再安靜,月色下踩踏泥地之聲,一片嘈雜的說話聲。
看著冷藤和羅夏被抬上了車,葉淨月望向那片密林。
“果然顧振東那老東西,就知道玩陰的。”葉淨月咬緊了牙,望向越野車的陰鷙的眼光怒火中燒。
葉小山走到葉淨月跟前,“還好來的及時。那個持槍的人……”
“給我搜!”葉淨月突然大吼一聲,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幾個人點點頭,鑽進了密林。
慘淡的月光下,葉小山看著面色蒼白的葉淨月。許久未見,那單薄的身影較往日彷彿突然挺拔了不少。記憶中的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此刻果斷而淩厲。
褪去了頑劣,他身上竟然有了一絲穩重的氣質。
“小月,放心吧。那槍沒傷到要害,羅夏沒事的。”葉小山輕輕將手放在葉淨月肩上,摸了摸他的鬈發。“倒是那個人可能傷的比較重,得趕緊送醫院。”
葉淨月側頭問她:“冷藤?他怎麼了?”
“我看他背上除了燒傷,還有被重擊過的痕跡。應該是車子爆炸時飛出的那塊車門碎片,”
葉小山指了指那邊,地上散落著幾大塊銀白色的碎片,在月色下反著光。“砸在他背上,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很可能受了嚴重的內傷。”
葉小山是麻醉醫生,她對傷勢的判斷肯定比自己準確。葉淨月略微頷首,能猜到剛才車子爆炸時發生了什麼。葉淨月突然之間對冷藤改變了一些從前的看法。
方才的幾個人從樹林裡鑽出來,跑到二人跟前。看樣子是沒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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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你身體感覺怎麼樣?”
商務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石子路上。葉小山看著坐在自己旁邊一言不發的葉淨月,關切地問道。
傍晚接到羅夏的電話時她剛從市醫院出來,也正準備去葉淨月家看看他。
她剛打車到江城別墅區,就看到葉淨月正準備出門。本打算把他拉回醫院去,卻看見葉淨月神情嚴肅,說有要緊事去一趟長江公館。
雖然長江公館裡有她不願見到的人,但看到葉淨月難看的臉色,葉小山還是決定先陪著他去一趟。
“我沒事。”半晌,葉淨月轉過頭看著葉小山,語氣極其複雜:“小山姐,我姑姑……她其實挺關心你的。”
葉淨月從有記憶起母親就得了病。常常是溫柔的葉敏來家裡照顧他,或是把他帶到自己家裡去躲避風浪。因此葉淨月得知姑姑參與at一事,情感是相當複雜的。
至於大他十歲的表姐葉小山,好像記憶中她就一直和葉敏關系不好,幾乎就沒怎麼回過家。
“我不在意。”
黑暗裡看不清葉小山的神情。但她語氣冷漠。“我人在淮口已經待了這麼多年,也不會再回去。我和她恐怕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再見面了。至於at的事我更是不明白,也不想多管閑事。”
不知為何想起葉方舟。葉淨月理解地點點頭:“明天我叫人送你回淮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