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頻繁的打雷下雨,住院部的電壓有些不穩,白熾燈的頻閃甚至能被肉眼捕捉到,頻頻打在二人臉上。
“在想,”葉淨月移開目光,向窗邊走了兩步,身體倚靠在窗欞上,緩緩抬起頭盯著天花板上刺目的燈光。半晌他嘆了口氣,隨口道:“你穿裙子的樣子。”
“我沒穿過裙子。”鐘一颯搖搖頭,但葉淨月沒有看她。
窗外的風停了。方才一直敲打著窗玻璃的柳葉聲消失了,活動室裡沒有別人,空氣靜止片刻。
身著白大褂的鬈發青年仰著頭靠在窗邊,白皙清瘦的脖頸上,喉結上下滾動清晰可見。
“阿淨,我想……出院了。”鐘一颯突然說。
葉淨月輕微抬頭,啞聲問:“出院?你想去哪兒?”
鐘一颯沉默了。她無處可去。但她知道,她已經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空氣凝滯兩秒。葉淨月開口:“不然……你先去我那兒吧。我家有很多空房間。”
“真的?那你家裡……有畫畫的地方麼?”鐘一颯抬起頭,清甜的聲音欣喜,眼裡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面色蒼白的葉淨月笑了笑。“沒有,但是我可以叫人給你打掃出一間畫室,我有些陳舊的畫具。”
這倒是真的。葉淨月小時候也學過一段時間繪畫,畫具倒是挺齊全的。只是後來母親發病以後,經常無緣無故把他的畫撕的面目全非,畫板也砸碎了幾個。
後來葉淨月就不再畫畫了。甚至有段時間對繪畫産生了心理陰影,叫人把畫具全部收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看著面容冷峻的少女開心的笑,葉淨月轉過身,盡量剋制著情緒離開了。
葉淨月走出住院部準備回門診大樓,剛走過大廳拐角,迎面和正疾步行走的羅夏醫生撞了個滿懷。
“你幹什麼?這麼著急?”
雖然自己也算不上矮,但一米九一的羅夏對葉淨月而言還是很高。他的下巴狠狠地撞在羅夏肩上。葉淨月捂著臉,對羅夏發牢騷。
那天在醫院裡羅夏嘲諷他179的身高,九十九斤的體重一百斤的反骨什麼什麼的,羅夏自己也上去測了下。
這麼多年葉淨月只知道羅夏挺高的,那天頭一次清楚的知道他的具體身高。
竟然有191。當時在機器上看到那個數字葉淨月還是略微震驚。
“怎麼了?”見他神色有些慌張,葉淨月問。
“我正到處找你,又跑住院部去了?”羅夏喘了口氣,拽住葉淨月的胳膊就往門診大樓裡拉。“你趕緊,回科室把衣服換了,有急事兒。”
被拉著一路走跑,進了電梯葉淨月終於甩開羅夏的手。“對了,小颯要出院。”
“鐘一颯?她出院去哪兒?”羅夏吃驚地看向他,面露異色。
“暫時住我家吧。我去你那兒住。”葉淨月沉默了一刻,語氣模糊。“我會盡快想辦法聯系……她的家人。”
快速換了衣服下樓,羅夏拉著葉淨月一路小跑,穿過醫院對面的馬路又繞了好幾條街,上了一輛停在隱秘巷子裡的商務車。
葉淨月疑道:“到底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剛拉開車門葉淨月就吃了一驚:“從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