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敏見狀兩步上前,抓緊了他的雙手。隨後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群身著長江公館制服的人闖了進來,按住了葉淨月。
“帶他出去吧。從後門走,外面有人接他。”葉方舟沒有再看葉淨月一眼,低著頭小幅度地揮了揮手。繼續用手帕擦拭著方才濺到鏡片上的茶水。
——
羅夏在後門等了一刻,幾個人突然拉開車門將葉淨月塞進了車後座,砰地關上門。
羅夏從後視鏡裡看著急促喘息著的葉淨月,一言不發地啟動了車子。
“停車,先別走!”葉淨月用力擰著車門,卻發覺車門早就鎖上了。
葉淨月看著車窗上不知何時凝結的雨水流淌下來,徒勞地捶著車窗的手漸漸停息。
“先回家吧。”羅夏聲音低沉,嘴唇緊抿著。葉淨月看不清他的神色。
“回哪?”葉淨月終於徹底安靜下來,盯著反光鏡裡羅夏的眼睛,抱著雙臂冷冷地說。“我還有家麼?”
羅夏眼神躲閃著避開他的目光,長嘆了一口氣。“我家。”
車窗外開始飄起了雨。羅夏在紅燈前停下,抬頭望著堰江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的天。
離天黑還早,雨愈下愈大。
離開長江公館已經幾個紅綠燈路口,羅夏憂心忡忡地看著從地鐵口冒出的一把把傘,心中也彷彿下著綿密的細雨。
良久,他艱澀開口:“這段時間你就住我家吧。你爸爸忙。”
“我沒有爸。”想起剛才在長江公館葉方舟那副可惡的嘴臉,葉淨月冷哼一聲。“我也不去你家。”
“那我只能送你去你姑姑那。”
羅夏說的是葉敏。葉淨月雖然不討厭他姑姑,但對她兒子葉向東一直喜歡不起來。
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不是因為葉向東並非葉敏親生——葉向東是葉敏養子,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
葉淨月想起小時候在葉敏家寫作業,那傻小子總是咋咋呼呼地騷擾自己。
聽到“去姑姑家”葉淨月一陣煩躁,脫口而出:“那還是去你家吧。”
羅夏輕輕笑出一聲,眉間的愁容被驅散了片刻。
停了車,羅夏從後備箱挑了一把盡量大的傘,遮擋在後座的車門前。
他攬著葉淨月單薄的肩膀,盡量低著頭將傘向他那邊傾斜。羅夏個子很高,雨水打濕他搭在葉淨月肩上的手背。
“冷不冷?”羅夏捏了捏他冰涼的手指。
“羅夏,你說我姑姑到底和葉方舟在密謀什麼?”葉淨月盯著眼前的雨簾思忖著,腦海裡還是不斷浮現出葉敏方才站在桌邊和葉方舟交談的樣子。
那個一貫端莊溫和的女子,神態嚴厲,和葉淨月記憶裡一向溫柔和自己說話的姑姑判若兩人。
見羅夏不說話,葉淨月抬起頭戒備地盯著他的臉,“她不會也和at有關吧?”
葉淨月對所謂“at”一無所知。十幾歲的葉淨月只知道,這麼多年以來葉方舟沉浸在他的學術研究不聞不問,長江商會的事大多都是葉敏手握重權。
“at”作為一個堰江政府撥款支援、還未上市的研究專案,按道理來說不該和長江商會扯上關系。
就算是葉方舟本家的企業,明面上也不該有所聯系。
但是他方才注意到,葉方舟的辦公桌上有幾本不尋常的合同,似乎印著長江商會的鋼印。
“別想那麼多。at專業性這麼強的專案,哪是外行人能隨便搞懂的。老師和自己妹妹見面聊聊天,怎麼就非得‘密謀’什麼了。”羅夏摸摸他的臉,手背上的雨水蹭到他的眼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