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葉淨月賠給他的電腦錢,應該足夠他補交上這學期欠的學雜費了。
季從雲也就不用這樣辛苦地一面寫論文做實驗,一面還要打好幾份工了。
【兩天前·市精衛】
堰江市精神衛生中心的封閉病房外,一高一矮的兩人佇立了許久。一個高個子成年人,一個穿著校服的高中生。
他們見過了淨望舒的主治醫生,還是老樣子。
想到患有重症精神疾病的淨師母,羅夏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伸手攏住少年單薄的肩膀,朝自己懷裡靠近。
羅夏個子高手臂也長,攬著十六歲的少年像抱著小孩子一樣。
冰冷的封閉病房的鐵欄杆外,羅夏輕輕拍著葉淨月的肩,一句話也不說。
自從親眼目睹過一次淨師母的發病,羅夏瞬間瞭解葉淨月的童年屬實不易。
不知怎的聯想到自己。羅夏不由自主地共情起來,突然就看這個不討喜的少年順眼了許多,甚至産生了一絲長輩般的憐愛。
葉淨月走出住院部大門,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一家粥鋪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外賣員好像弄撒了打包盒裡的粥,正焦急地和老闆爭執著些什麼。羅夏隨後走出來,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這一幕。
羅夏沒細看,正打算繼續朝前走,一隻冰涼的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往門診樓裡拉回去。
葉淨月沒說話。
那正是他方才點的那家店。
隨後他給騎手留言一句:突然有事不要了,錢不用退。
羅夏一愣,剛想說什麼,只見葉淨月搖搖頭,拉著他繞過門診樓大廳,從另一號門出去了。
——
【省醫科大·攝影基地】
季從雲手裡提著剛給大家買的水,準時地來到攝影基地外等候多時了。
影樓在省醫科大的攝影基地裡。省醫科大的影樓對外開放,影樓的工作人員除了一些參加攝影社的學生,還有不少外聘的專業攝影師作老師。
他們也兼職給校外的顧客拍照。省醫科大也算得上堰江市的著名地標,來堰江旅遊的遊客許多都會慕名而來參觀。因此影樓裡有各式各樣的省醫科大地標性建築特色,以供遊客拍照留念。
冰鎮飲料在炎熱的空氣中晾了一會兒,杯壁沁出的水滴潤濕了紙袋。
在影樓外的樹蔭下等了好一會兒,季從雲終於看到姍姍來遲的幾人——羅夏揹著包,一手挽著高亞寧,一手拉著小葉,葉展跟在他們三人身後,正迎著烈日朝自己走來。
“怎麼還遲到?”季從雲推了羅夏一把,從紙袋裡拿出飲料分給大家。
羅夏神秘地笑了笑,把包背到身前來,拉開一條縫展示給季從雲看。
“這我從小葉那借的單反——”羅夏伸手比了個六,“這個數,可貴了呢。”
葉淨月拆著飲料包裝袋,無語地看著羅夏和季從雲說話的模樣。烈日下他們的影子在地上縮成一個點。
“趕緊進去吧。熱死了。”看到大人之間的炫耀,葉淨月翻了個白眼,猛吸一大口冰鎮可樂,不屑地撇開羅夏走進影樓。
季從雲又是第一個從更衣室出來的。他身著學士服,頭發有點長,還沒來得及剪但特意理順了,軟軟地耷在臉頰兩側——他標誌的臉讓他看上去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但他看著影樓裡說說笑笑、穿著漂亮衣服準備拍照的人們,略顯尷尬地站在一旁,不安地等待著大家。
“從雲,這兒!”羅夏高聲呼喊,他們站在另一個影棚前。
季從雲回頭,頓時錯愕。
身著白領學士服的三人正佇立在影棚外,逆著光對他招手。
就連去年畢業的高亞寧也穿著學士服。小葉也穿了一件白領的藍黑色風衣,混在其中倒也不違和。
“一,二,三,咔——”
單反相機裡清晰地映出五個人的模樣。
季從雲和葉展站在前面,小葉略微躲在季從雲身後,羅夏站在他們後面,一手放在小葉肩上,一手攬著高亞寧,露著一排牙齒笑得無比燦爛。
身著白領學士服的五人背後是省醫科大的圖書館,斜斜地露出環繞著圖書館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