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開啟時正巧遇到了顧朋。羅夏怎麼也想不明白像顧教授那樣的學術界大鱷,究竟是怎麼養出顧朋這種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的。
隨著電梯門開啟,身著酒紅色西裝,梳著背頭的顧朋走了出來。他周身散發著一股男士香水味,濃烈地撲面而來。
羅夏稍微皺了皺眉,屏住了呼吸。
“喲,羅主任,真是貴步臨賤地——”
這也是羅夏討厭顧朋的原因之一。雖然香水的確是高階的,但太過濃烈,彷彿從頭到腳鞋底子裡都灑了半瓶。
待電梯門關上,羅夏攢眉看向季從雲:“你還和顧朋混在一起?”
方才顧朋和二人都禮貌而表面地打了招呼。電梯門關上那股香水味仍然經久不散,羅夏厭惡地捂住口鼻。
“關你什麼事。”
季從雲自從他踏進療養院直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羅夏不做聲了。
他知道季從雲還在為葉老師的事耿耿於懷。
季從雲是羅夏的大學好友。羅夏知道他的不容易,季從雲出身堰江城郊的一個偏僻村落,考上省醫科大家裡就幾乎再也沒給過一分錢,靠著兼職和助學貸款艱難地完成了學業。
雖然羅夏在大學時期經常接濟他,但季從雲個性要強,最開始的不樂意到最後堅持打欠條。
羅夏最開始覺得欠條什麼的太不夠朋友,但無奈拗不過他,最終還是答應他打欠條。
盡管在導師死後,季從雲對他一直心存芥蒂,但錢還是在參加工作後幾乎以最短的時間還清了羅夏。
想到這些,羅夏眼神複雜地看了季從雲一眼。
他知道季從雲的性子要強而偏激,但還是很不希望曾經的好友和顧朋那一類人混在一起。
——那是深淵之源。
當初畢業季從雲執意要去江城療養院工作,羅夏就是十分反對的——“他開的待遇多好,我需要的是什麼,你這種衣食無憂的人根本不懂”羅夏永遠記得那個不歡而散的下午。季從雲摔門離去的背影和大一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他的那件牛仔外套,穿了整整六年。
江城療養院的檔案室很大很敞亮,比羅夏在醫院的主任辦公室還要大許多。
季從雲從一串鑰匙裡熟練而精準地找到某一把,開啟了檔案室內側的另一扇門。
“都在這了。”
季從雲把幾個檔案袋甩在辦公桌上,看了一眼站在羅夏身旁的小吳,沒有多說什麼。
羅夏翻了翻病歷,都是一些常規的治療記錄。“只有這些?”
“就這些,多的沒有。這些是影印件,你可以直接拿走。”季從雲淡淡地說。
羅夏抬眼看了看門外站著幾個人,那些人好像時刻盯著檔案室內的情況,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看在眼裡。
季從雲作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催促道:“沒別的事趕緊簽字吧,慢走不送。”
……
小吳開車,羅夏坐在後排,正眉頭緊鎖地研究著病歷。
“羅老師,有什麼收獲嗎?”小吳扭過頭問。
幾乎算得上是白來一趟。羅夏嘆了口氣翻到最後一頁病歷隨便掃視過去,剛想這麼說,突然敏感地瞥到——那個病歷的教育經歷那一欄裡,赫然寫著“省醫科大”四個字。
不知怎的眼前忽然閃過葉淨月的臉。羅夏猝然道:“還不好說。”
他抽出那頁紙,赫然來了精神。“你把我在前面那個路口放下,你先回科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