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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那麼點破事。”
聽完了他的一番詭辯,羅夏一下就抓住了重點,當即打斷他:“不行!葉淨月我告訴你,at卷宗的事你想都不要再想。”
葉淨月似乎對羅夏的反應是意料之中。但聽到羅夏叫自己的全名他微微一怔,後退兩步,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了羅夏半晌,隨後搖頭笑了。
羅夏剛要開口,襯衣胸前的口袋突然亮起來。
“又逃班啊?”
葉淨月瞟了一眼他,一瞬間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當場搶白他。果然老年人就算會玩智慧手機,也愛放在胸口的兜裡。
手機剛剛開機就震動起來,羅夏不悅地瞪了一眼笑容頑劣的葉淨月,背過身接通了電話。“我說了出差了出差了,還打什麼電話,怎麼了?”
葉淨月看著羅夏的臉色逐漸難看。掛了電話羅夏轉過身剛想說什麼,他先開口了:“江城療養院。”
“你說什麼?”
葉淨月把自己的手機舉到羅夏眼前,螢幕上是堰江頭條晚報,也就是傍晚時分電臺中報道的自殺新聞。
“這些從堰江精神衛生中心康複出院後再度輕生的患者,無一例外都與江城療養院有聯系。”
他竟然還在時刻關注著這些。羅夏心中一沉,卻從鼻腔哼出一聲,快速思索著讓葉淨月打消念頭的說辭。
但葉淨月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是又有新鮮出爐的家屬帶著病人回來找你複診了吧,還是真的馬上就要‘出爐’的那種。火化爐。”
他越笑越放肆。隱藏在鏡片後的黑色湖泊,晦暗的彷彿暗潮湧動。比堅冰更冷更刺骨,那陰鷙的眼神紮的羅夏渾身難受。
“再這樣下去,你就要被推出去斬首了。捧殺。”
羅夏一把揪住他襯衣的領口,距離猛地拉近,有些近視的葉淨月這才看清羅夏咬緊了牙關,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著。
知道自己成功激怒了羅夏醫生,葉淨月忍不住笑出聲,那模樣十分欠揍。
“小葉,你不要太自以為是。葉老師生前叮囑過我at的事不要你碰——至於這些破事,我會自己查下去的。”羅夏松開揪著他衣領的手,憤憤地轉身離去。
葉淨月目送著穿著單薄襯衣、高個男子離去的背影,問過路的服務生要了一隻杯子。
乍暖還寒的季節,入夜風還是有些冷。葉淨月趴在窗邊向外看,沒有月光,目之所及只有霧氣被路燈暈染出的光圈。
他模糊不清的眼睛裡同樣籠罩著霧。他嘆了口氣,拿著空杯的手徒勞地伸出窗外,彷彿想盛一點月光。
“阿淨……”
聽到身後傳來少女清甜的聲音,葉淨月回過頭,看著她在昏暗月光下輪廓分明的俊秀的臉,收起了迷霧一般的神情。故作輕松地對她笑了笑。
“小颯,今天晚了,我先送你回醫院吧。”
……
羅夏回到家就立即開啟了電腦,調出那篇堰江晚報的圖文報道。
空氣中混雜著新鮮的油墨氣息,夾雜著煙草和灰塵的味道,地上散落著報紙,羅夏坐在中間。
他遮擋著臺燈發散的唯一光源,影子忽明忽暗地跳動在雪白的牆壁上。
印表機源源不斷地吐出紙張,大部分餘溫都還未褪盡就變成廢紙被丟進垃圾桶。
一想到晚上小吳電話裡求助的語氣,羅夏就頭疼不已。
忽然他想到小葉的話,眼前不自主浮現出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江城療養院?羅夏聽到這幾個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將所有有效資訊一一核對,確實與小葉所說無差。
大規模的出院病人自殺事件,讓羅夏很難不和六年前的“at”實驗事故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