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又起個大早。程歡黑著臉進大辦公室,所有人看見都自然悄了聲。他看了林樂一眼,林樂立即十分有眼色的遞了證物夾。
程歡翻開看了看問道:“林青芳的行蹤檔案呢?”
趙連昕說:“周圍監控最後一次拍到她,是10月27日早上7:30,她外出買早餐。另外,在她家單元門口的正東面,有個監控是壞的,初步推測,嫌疑人就是從這兒到達案發現場,實施犯罪再離開她家。”
李承天說:“有件事情很奇怪……”
程歡繼續低頭看著資料夾,沒有搭話。
“無論是吳蘭還是林青芳,家裡內側的門把手,都沒有兇手的指紋,我原本以為,第一次案發時,兇手因為要移屍,所以刻意處理過現場,可是這一次,在林青芳的家裡,我們依舊沒有發現被害人的任何指紋,而且屋內,也絲毫沒有掙紮的痕跡。”
程歡抬頭,看了李承天一眼問:“確定是第一案發現場?”
李承天說:“從現場血量計算,是第一案發現場。由此推斷,我覺得兇手和被害人之間很有可能是認識的。林青芳是自願放兇手進屋,進屋之後兇手才開始實施犯罪。否則對於一個獨居女性來說,基本上沒有什麼方法能夠讓她們對一個不熟悉的成年男子警惕性這麼低。”
程歡說:“第一起案件,也是吳蘭自己打電話到報社請假。我想就算不是本來相熟,至少在某種場合下,他們之前是見過面的。”
李承天想了想說:“另外,還有那個畫室……”
程歡問:“畫室查得怎麼樣了?”
趙連昕走過來,放下一沓資料說:“老闆叫薛明,本地人,兩年前在老鼠街開的畫室,合夥人小許,全名叫許悠,兩人股權七三分成,搭夥以來生意一直很好,一個對外,一個對內,相比其他地方的蕭條,這家算是做得不錯的。”
程歡冷冷問一句:“所以呢?”
趙連昕:“……”
一個淩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宋晴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邁著筆挺的步子走了進來,她把資料夾遞給程歡說:“他是想說這畫室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可老鼠街這麼多畫室,淡季蕭條的比比皆是,為什麼單單這裡可以聚起來這麼多人,吸引大家的究竟是什麼?”
趙連昕望著宋晴有點傻眼,宋晴無所謂地聳聳肩,說:“不用吃驚,你滿臉都寫滿了調查結果,程隊和李副、當然也包括我早就讀取完了,費力解釋不過是為了……”她特別自然地扭頭,瞟了一眼姜海波。
程歡說:“就目前來看,這家畫室一定還有我們遺漏掉的地方,再查一查,尤其是長期在畫室學畫的人。”
李承天從座位上站起來,考慮一下說:“其實……你覺不覺得我們見過的這幾個人都有點奇怪,薛明主動讓我們去看林鴻的畫,還對小許隱瞞我們的身份,刻意做出配合調查的假象。那個小許我始終覺得他沒有說實話,還有那個白色連衣裙女孩,剛開始我以為她是害怕陌生人,所以無來由的緊張,可是在二層再遇到的時候,我覺得那不是緊張,看上去,更像是恐懼。”
程歡說:“我們從畫室回來後,就發生了第二起命案,而且就在那周圍不遠,我總感覺,兇手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迫不及待要殺人。”
“鈴鈴……”
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起,林樂走過去接起電話,才聽了一句,就面色凝重地說:“程隊,林青芳的屍體可能找到了,地點是康井橋段的濱河裡。”
涇城是一座古老的四方城,南新城,北舊城,河東新城,河西舊城,一條濱河貫穿南北,架著十三座橋,屬城市一景,康井橋屬於市中心段比較熱鬧的地方。
程歡帶著人從橋上順著樓梯下去,接警的同事邊走邊說:“屍體是今天早上被撐船撿垃圾的老人發現的,飄在橋底下,從腰上分開,沒有頭和右手,上半身已經被打撈上來,兄弟們正在打撈下半身。”
程歡拉開密封帶,遠遠看見一塊藍色布子在河邊蓋著什麼,周圍濕漉漉的一片。
他走過去,拉開布看了看,放下後說:“撿到屍體的老人呢?”
李承天指了指橋頭的休息椅說:“那邊。”
老張頭早年走過江東運河,有幾十年的航齡,年老退休,老伴又死得早,因為不想閑下,所以就幹了這麼一個打撈河底的工作。
從塑膠袋到瓶子,沒有他分不清的東西,每天早起天沒亮,他就架著一條小船從城北轉到城南。
今天過康井橋的時候,他遠遠看見好大一片白花花的東西,說不上來是什麼,等到劃過船去,一看清楚就被嚇得坐到船上。
此時,他正端著杯熱水,坐在河邊的椅子上休息,都半上午了,心髒一直在嗓子眼裡“撲通撲通”地跳著,久久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