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領著他們穿過長廊進了一間倉庫,倉庫的地上擺著很多畫,他蹲下去邊翻邊整理,程歡問:“這裡的畫都是你們畫室的?”
小許說:“準確地說都是顧客的,有些畫確實不錯,我們就會存起來做畫展或者代賣。”他指著地上的幾幅說,“林鴻的畫也沒多少,他上次來拿走了不少。”
程歡問:“你是說他最後一次來畫室,把畫都拿走了?”
“對啊!”小許擦了擦畫上的土,站起來說,“都在這裡了。”
程歡蹲下來翻翻地上的畫,看上去大多是一些靜物和風景,倒是有一副素描,是個年輕男生的頭像寫真,他拿起來看了眼問:“你跟林鴻很熟嗎?”
小許說:“算不上,我只是知道他還在上學,平時也不太愛說話,聽說家境不是太好,我看他的畫確實不錯,就想著幫他牽個線,賣些錢貼補一下,一來二去,就熟了些。”
正說著,倉庫門突然開啟,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孩走進來,劉海遮著半張臉,可模樣看上去依舊很清秀。她看到屋裡站著幾個人,就想要往出退。
“顧寧?”小許面露喜色,走上去想伸手拉她,顧寧緊張地又退了一步,小許頓時有些尷尬起來,笑笑道,“又不會把你怎麼樣,你怎麼來了?”
顧寧抬頭看了一眼程歡和李承天,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沒有回答。
小許說:“行了,知道你不愛見生人,先忙你的去吧。”
顧寧點點頭,轉身就往門外走。
程歡問:“那個女孩是誰?”
小許說:“美院的學生,平時沒事的時候會來做個兼職。”
程歡看了小許一眼,問:“兼職?”
小許挪開目光,蹲下來繼續收拾,說:“嗯,周圍好多學生都在這條街上做兼職,美術系的都費錢。”
程歡說:“剛剛上來的時候,我看到二層好像空著,方便去看看嗎?”
小許猶豫一下,點點頭說:“方便倒是方便,不過今天不是活動日,二層沒什麼人。”
程歡說:“沒關系”。
說著話,他們就順著樓梯下了二層,一拐彎,程歡就看到剛才進畫室的白衣姑娘走進一間屋子,路過門口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特意往裡看了一眼,屋內牆壁上塗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顏色大多豔麗,沖擊感很強。對比之下,角落裡堆著的幾個白色雕塑,反而顯得蕭條許多,他走進去問:“這間屋子是做什麼用的?”
小許說:“除了畫畫之外,畫室有時候也有一些小型聚會或者是展覽,所以就在二層空出來一塊地方招待圈內的朋友。”
程歡穿過掛著紫色紗簾的隔斷,看到沙發圍成了一個圈,問:“平時有畫展?”
小許點點頭說:“對,都是搞藝術的,定期會有小型的品鑒會。”
此時,顧寧正站在休息區旁邊的水池裡,洗著什麼東西。聽到有人來,一扭頭,目光和李承天對了個正著。
小許說:“顧寧,你先幫他們倒杯水,調色盤一會再洗。”
顧寧點點頭,表情看上去總是怯生生的,她從飲水機旁邊翻出幾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水給他們端過去。
程歡接了水杯什麼都沒說,到是李承天,一直沖顧寧樂呵呵地笑,笑得姑娘都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在水池邊收了尾空出屋子。
程歡在沙發上坐下來說:“林鴻這麼久都不出現,你就沒有什麼要問的?”
小許跟著坐下來,臉色微變,剛要張嘴就被程歡打斷道:“我想,你們的關系應該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吧。從我們一上樓,以你對林鴻的瞭解和對他失蹤的態度來看,應該早就猜出了我們的身份,許先生,我想提醒你,作偽證可是要坐牢的。”程歡雖然語氣溫和,可一字一句都帶著重重的壓迫感。
小許面色微白,雙手交叉扶在膝蓋上沉默了很久。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他停頓了好一陣,才抬起頭來問:“林鴻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程歡看著小許,什麼都沒說。
小許把臉埋在兩腿之間,沉聲道:“其實,我有一個多月聯系不上他了。起初我看他可憐,推展覽的時候,總是給他留最好的位置,他最後一次來要把畫都拿走,我看情況不對,就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他嘟嘟囔囔就是不願意跟我說,他不僅不說,還非要取畫,你知道裡面有好幾副早就被訂出去了,這讓我怎麼跟客人交代?”
程歡說:“你收了客人的錢,結果卻出不了貨。或者還有一種可能,畫……你賣了高價,這筆買賣你賠不起,這麼看來,你給林鴻的或許只是一小部分?”
小許吃驚地看著程歡,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怎麼知道?你有什麼證據?別血口噴人。”
程歡往後坐坐,靠在沙發上,淡淡地說:“剛才一進畫室,你就直奔林鴻的畫去,他的畫不是擺在門口顯眼的地方,又放的雜亂無章,可即使這樣,每一副在什麼位置,你不帶考慮的就能拿出來,這麼推測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價值。”
小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程歡從懷裡掏出來兩張票根放在桌子上問:“8月20日,在老鼠街的工體館裡舉辦過一場人體彩繪的展覽,你知不知道,林鴻當時是跟誰去看的?”
小許拿起票根看了看,還給程歡,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時間太久了。”
程歡站起來,說:“好,今天先這樣,回頭你想起來了什麼再通知我們,林鴻的畫暫時放在這裡,過一陣我會找人來取。記住,一副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