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間那個不願讓別人看穿心思的小屁孩下意識靠近當時唯一能依賴的人,可惜那之後藍濡就不願意帶他一起喝酒了。
唐擁淮曾不止一次見過藍濡喝醉的模樣,並且認為那絕對是他最美的樣子。那雙眼睛會泛上水光,如同溫柔的黑夜一般注視著他,不會拒絕他。
觥籌交錯間藍濡已經有些微醺的嗓音緩緩流進唐擁淮的耳朵裡,“你這幾年都在幹什麼?”
酒杯碰撞在玻璃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藍濡,你不覺得每次都是你問我很不公平嗎?”
“那你想要怎麼樣?”
“我們來做交換。”
像十四歲那時候一樣的交換。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能對我撒謊,我也不會對你撒謊。
短暫的沉默後,一聲輕笑如同羽毛一般輕輕拂過唐擁淮的心。
“好啊。”
“我先回答你的問題。”唐擁淮一口飲盡杯裡的酒。
“這幾年除了在找你,便是無休止的遠徵和應付那些煩人的親王。”
他將杯底向藍濡揚了揚,“現在輪到我了。”
“你當時為什麼要給我留下那幾封信?”
藍濡同樣飲盡杯中的酒,“因為當時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都那樣撞軍艦了誰能想到這都能活下來。”
“你的遠徵計劃是什麼?”
“無非是開拓新的星球或者討伐那些不願歸順帝國的小行星,其實我對這些沒有興趣,全是議會選舉出來的。”
“你這五年都在哪裡?”
“剛醒。如果那個腦子缺根弦的傻子沒有騙我,那麼我應該一直在塞克弗星的某個研究中心的研究室裡。”
一杯接著一杯,堆在腳旁的空酒瓶越來越多,從窗外灑進屋內的銀白光芒渡在兩人身上。
“你為什麼要拋下我?”
藍濡握著酒杯的手突然一頓,他看向那雙綠眼睛,裡面泛起層層漣漪,俊美挺拔的臉龐已經略顯醉態。
“為什麼在答應了我以後,還要扔下我一個人?”
唐擁淮好像真的已經醉了,沒等藍濡回答就又開口問道,尾音帶上些委屈和悲傷,讓藍濡感覺心髒也跟著陡然一跳。
不止是唐擁淮,其實他好像也有些喝醉了,不然完全可以趁這孩子喝醉了選擇沉默,或是搪塞過去。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像當初他們第一次喝酒做交換一樣選擇了實話。
藍濡垂頭望著酒杯裡的酒,緩緩說道。
“因為我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我不能一個人活在世上而拋下他們。”
無人應答,藍濡感受著酒精劃過咽喉的炙熱感,然後才慢慢抬頭。
面前的這個孩子趴在桌上,似乎已經醉過去了。
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
隔著柔和的月光,藍濡想要摸摸唐擁淮的頭,卻又再半空中停了一瞬。
他是不是真的對這個孩子太殘忍了?
逐漸上頭的酒精麻痺了大腦,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敏銳感知都變得模糊。藍濡輕輕摸了摸他柔順的黑發,像是在安撫一個迷路了許久的孩子。
“對不起,這次一定會等到和你的約定真正實現我再離開。”
他們的約定是不能說謊。
所以他不會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