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濡絕對在他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絕望,默默地在心裡給奶媽點了個蠟。
不怪我,是你們家熊孩子太脆。
最終,瑞爾斯嘆了口氣道,“陛下,老君王答應了,但他想見見你。”
“什麼時候?”
“今晚晚宴後。”
——
晚宴上藍濡喝了不少酒,回房間倒頭便昏昏欲睡,直到聽見一聲開門聲,意識才稍微清醒,他仍然閉著眼睛,等那人開口。
半響後,黑暗裡傳來聲音。
“藍濡,如果我說,比起去求老君王的幫助,我更想要直接從唐禹手裡奪兵權,你會阻止我嗎?”
藍濡睜開眼,望著天花板道,“有一點得告訴你,你現在能獨自從唐禹手裡奪兵權的成功率不超過百分之三十。”
倒不是說唐禹有多強,藍濡敢肯定唐擁淮打贏那隻吉娃娃的成功率至少有九成,難的是怎麼過唐哀那一關。
原著裡的情況和此時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原著裡,唐擁淮很快就接受了老君王,雖說這份接受裡真心含量不超過百分之一,但好歹是裝足了樣子,讓唐哀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藍濡不知道原著中的唐擁淮在最後究竟有沒有釋懷曾經的一切,有沒有原諒自己的親舅舅,但他知道,不管有沒有,那崽子都已經很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裝得滴水不漏。
但是現在這只……
藍濡嘆了口氣。
他自知自己不可能像系統希望的那樣,勸說唐擁淮放下過去,接受曾經的苦痛,再把那些包裝成成功必經的磨礪,那種話聽上去很像那麼回事兒,但實際上卻狗屁不通,至少藍濡這麼認為。
那種痛苦永遠都沒有辦法被遺忘或者被抹去。
長久注視著頭頂慘白的天花板,藍濡的眼前突然閃過很多畫面,那是他永遠無法遺忘或者抹去的記憶,如附骨之蛆一樣永遠纏著他,直至將他拖去墳墓。
怎麼可能會忘呢,痛苦和恨意如此強烈,強烈到要將他徹底撕碎。
藍濡深深吸了口氣,抬手遮住雙眼,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些東西全部趕出腦子裡。
所以都說了,教孩子這種事不能讓他來啊,瑞爾斯呢?快來給孩子塑造三觀啊!再讓唐擁淮和他待一塊,他可真的保證不了會帶這小孩做什麼扭曲三觀的事情。
“所以你也覺得我應該要放下過去的一切嗎?”
見藍濡許久不說話,唐擁淮問道。
“不,你原不原諒過去,要不要和誰和解都應該遵循你內心的想法,沒有人能夠替你去釋懷和放下。我不行,瑞爾斯也不行。”
雖然以藍濡的性格,他最想做的,是離所有感情遠遠的,親情家人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比海上泡沫還要易碎,但他不能代替唐擁淮也做那樣的選擇。
無論唐擁淮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藍濡的反應都只會是幫他擺平一切。
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不過如果你真的決定了,那就去做吧。”
唐擁淮突然抬頭,藍濡從床上坐起來,那雙永遠會帶給他安心的純黑瞳孔,此刻,如深淵一般吸引著他。
“反正這裡的人也很弱。”
他看著藍濡臉上無所謂的表情,突然笑了笑。
是了,他就知道,這樣才是藍濡。
黑夜不會知道這片森林的背後那些暗藏的藤蔓早就蠢蠢欲動,他們會彼此吞噬,再融為一體。
—
被小崽子吵醒後,藍濡沒了睡意。
剛剛那場走心談話後,他猜唐擁淮已經不會和老君王抱頭痛哭了,那這樣談判認親就沒啥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