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把你妻子帶來給我看看?”鐘晉南彷彿沒看出兒子的異樣,照舊自顧自慢條斯理說道。
“我的事跟你無關。”青年忽然冷冷一笑,對一旁的鐘建雄說道,“叔叔,我這裡不方便,不如就把他接去你家吧。我讓顏秘書送你們下去。”他說著,不顧鐘建雄的錯愕與鐘晉南莫測的審視,正要叫顏秘書進來,門開了,卓雨默闖了進來。
鐘慕匆匆走後,卓雨默雖然人還陪著鐘黎,但心裡一直記掛著老公。他覺得鐘慕走前的表現真的太不正常了,擔心他可能會出事。沒過一會兒,他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跟去鐘慕的公司看看,便向鐘黎道歉,不等鐘慕派的車來,叫了一輛車直奔駿光。
多虧了《金牌星廚》,現在駿光所有人都認識他了,知道他是老闆的老公,所以他找到前臺時,還沒說什麼,
對方直接將他帶到電梯門口,貼心地為他引路。
可是上了樓卻被顏秘書攔在了門口。
“卓先生,鐘董正在裡面和副董談公事,有些不方便。我先帶您去休息室吧。等他出來了我會轉告的。”
“我就進去看看鐘慕,不會打擾他們談正事的。”面對顏秘書公事公辦的說辭,卓雨默見招拆招,但態度還是客客氣氣的。畢竟顏秘書人不錯,他也不想太為難人家。
“真的不行。”顏秘書搖頭,態度堅決地不許卓雨默進去。
但卓雨默還是從他的表情裡察覺出一絲隱秘的心虛與不安。這更是加劇了他的擔憂,顧不上對方的阻攔,他低聲說了聲“抱歉”,難得蠻橫地將顏秘書推到一旁,直接闖進了鐘慕的辦公室。
這是他第一次來駿光的董事長辦公室。但他無心驚嘆辦公室簡潔卻氣派的裝潢風格,看到站在那邊的青年,心中忽然一凜。
看眼神,那已經不是鐘慕了。
駱庭出來了。
不清楚眼前什麼狀況,卓雨默一心只想在外人面前瞞住駱庭的事,急忙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演技爆棚地埋怨道:“老公,你怎麼約會到一半跑了?到底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
駱庭開始還有些錯愕,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瞥了那邊的鐘晉南一眼,配合地說道:“的確有些非要現在處理的事。”他說著,先指了指鐘建雄,“那是我叔叔,駿光的副董。而他,”他的手指隨著話鋒指向鐘晉南,“鐘晉南,聽說這兩天剛出獄。”
駱庭沒說那是父親。
卓雨默憑著鐘晉南這個名字以及“出獄”兩個字立刻就意識到那就是鐘慕的父親。
那就是害得鐘慕受虐、失憶、還患上了人格分裂症的罪魁禍首。
卓雨默的手不覺用力抓緊駱庭的胳膊,戒備地看著那邊一言不發與他互相打量的年長男人。這麼多年,鐘慕隱藏得很辛苦,他叔叔應該不知道人格分裂的事,那麼他剛出獄的父親應該就更不會知道了。
此刻卓雨默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保護好他的愛人。
無論鐘晉南是出於什麼原因找上門,他都絕不會讓這個男人傷害他心愛的人。
想到這裡,他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原來是鐘慕的爸爸。我是他丈夫,您叫我小卓就行。”
“丈夫?”鐘晉南揚眉,頗有興味地凝視著卓雨默。
他這宛若看獵物的眼神立刻讓卓雨默想起了鐘黎,只是遠不及鐘黎那麼露骨而已。卓雨默立刻想起鐘慕與他說過的兒時的事,一時只覺得毛骨悚然,彷彿十多年的牢獄生涯並沒有磨掉這男人骨子裡的暴戾與變態。
卓雨默下意識將駱庭抓得愈發緊了,努力掩藏起自己內心的震驚,笑道:“哦,對,您還不知道吧,現在同性已經可以結婚了。”他說著,將臉轉向一旁的鐘建雄,客氣地說道,“叔叔,我跟鐘慕有些事要說,能不能暫時把他借我幾個小時?”
鐘建雄本還想再多欣賞欣賞這對父子廝殺的場景,怎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偏偏這程咬金笑起來太好看太耀眼,他完全無法抵抗,迷瞪瞪就點頭同意了,眼睜睜看著青年拉著他侄子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聽見辦公室的門被關上的聲音,他好像這才如夢方醒,懊喪地一拍額頭,作勢就要追上去,卻聽身旁響起大哥懶洋洋的聲音:“走就走吧,別追了。”
大哥一發話,他就不敢動了,殷勤地過去給他添茶。
“建雄,問你個事。”鐘晉南一手支著額頭看西裝革履的弟弟給穿著寒酸的自己倒茶,手指輕輕敲敲桌子,“這麼多年,你有沒有發現過鐘慕身上有什麼異樣?”
“異樣?”正在倒茶的鐘建雄動作一頓,仔細回想了半晌,“脾氣無常,厭惡人群,離群索居。”
“你想不想要駿光董事長的位子?”
鐘建雄聽到大哥這突如其來的發言,手一抖,熱茶灑到了杯子外面。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沒用。
鐘晉南垂眼,沒讓弟弟看到他眼中的輕蔑。
不過沒事,至少他兒子變有趣了,變得——比十多年前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