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卓雨默心裡是沒什麼底的,照今早鐘慕那副恨不得立刻把他掃地出門的架勢,這時會答應他的機率應該不會高於一隻河馬在一年內學會直立行走的機率。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鐘慕居然向他問了地址。雖然要到地址後小少爺就掛電話了,可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心裡震驚歸震驚,卓雨默面上還是表現得分外鎮定自若,結束了與鐘慕的通話,他便在嚴諸的注視之下繼續收拾行李。
“你真的和那個人結婚了?”嚴諸還是不肯相信,“你不是那種莽撞的人。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吧,雨默。”
“再說一遍,不是玩笑。”卓雨默翻起眼睛瞥了嚴諸一眼,轉身繼續從衣櫃裡掏著衣服,“倒是你,喜歡別人就跟別人好去吧,沒必要跟我這兒裝無辜。”
“你這人怎麼聽不進話呢?我說了我跟夏初一點關系都沒有!”
聽卓雨默話裡的意思,他們之間似乎真的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了,嚴諸不由焦躁起來,語氣跟著也變得急促不耐。
“要我怎麼說你才信啊?”
“你怎麼說我都不信,要不幹脆閉嘴吧。”卓雨默把要帶的衣服都收進了行李箱,邁步去浴室裡拿了平時用的香水和沐浴露,再出來,發現嚴諸居然耍賴地把他才裝好的東西又給倒出來塞回櫃子裡了。
臥。槽。
以前只覺得嚴諸有點任性自我,他是瞎了狗眼還是怎麼回事,居然沒發現這人還這麼無賴。
“以前吵架不都兩三天就和好了,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雨默?”嚴諸坐在床上,頗煩惱似的抓了抓頭發,看著卓雨默的眼中居然還帶著幾分迷惘,“以往有誤會不都是我們解釋過了就好了,怎麼你這次非要不依不饒?”
嚴諸這副迷茫勁兒倒把卓雨默看笑了。他索性也不收拾了,把嚴諸一個人留在房間,自己跑客廳去開啟了電視機。
以往的誤會能迅速解釋清楚是因為他手裡也沒有任何確切證據,都是這個人傳那個人說,嚴諸每次都一樣,解釋的電話打得及時,要是見他還在氣頭上,就會擱一旁冷個兩三天。
每一次都能和好不是因為嚴諸都解釋清楚了,而是他心軟。他想一想那個說起夢想就眼睛發亮的小導演就覺得心裡揪得慌,想一想那個人對自己說“遇上你真好”,就總覺得是自己多心多疑。哪一次不是他先低頭先讓步,哪一次不是他先打電話過去道歉,哪一次不是他遷就。
說不定以前都是他自欺欺人呢。
只不過是這次證據確鑿,他騙不了自己。
明明都是自稱瀟灑獨立的人,可一個得寸進尺,一個自欺欺人,想一想,也確實沒意思。
卓雨默就坐在沙發上,沒管嚴諸在自己房間裡弄什麼,表情麻木地盯著電視機,電視劇裡演了什麼,他一概不知。
鐘慕來得卻出人意料地快。當卓雨默開啟門看到門外站著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身上西裝挺括手裡還捧著一束花的鐘慕時,他還有點恍惚,眨眨眼睛,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還沒反應過來,花已經被對方蠻橫地塞進了懷裡,卓雨默愣了愣,想問這是幹什麼,鐘慕卻皺起眉嫌棄地說道:“你就住這裡?”
卓雨默揚眉。
“果然人窮志短……”鐘慕小聲嘟囔,不過他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側過身讓出一條路,對卓雨默說道,“走,跟我回去。”
鐘慕這話說得卓雨默更懵了。
他打電話給鐘慕無非是想拜託這家夥幫自己解圍,讓他過來證明一下他們確實領證了,順便也好讓嚴諸死死心。他也沒指望鐘慕能幫他說什麼好話或是演一出好戲,人來了就謝天謝地。但現在這位小少爺又是送花又是霸總地要接他回家,他這就搞不明白對方是怎麼想的了。
“呃……你這是什麼意思?”卓雨默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就愣愣指了一下懷裡的花束。
“不是你要我來幫你幹掉前男友的嗎?”鐘慕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卓雨默,心裡還是不肯承認眼前就是自己偷偷崇拜了幾年的男神。怕被傳染似的默默跟卓雨默保持著距離,他冷漠地撇開頭,不情願地說,“我沒幹過這種無聊的事。是小寶幫我查的攻略,說成功率百分之百。”
他剛說完,就看見卓雨默同情地朝這邊投來“你莫不是個傻子”的目光。
這家夥是不是人?他難得大發慈悲跑來幫忙,居然諷刺他是傻子?
鐘慕剛想開口懟回去,卻見眼前的卓雨默眼睛一眨收了那討人厭的目光,沖他微笑起來。
鐘大少爺突然就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不光是眼中,就連腦子裡也只剩眼前這個燦若明星的笑容。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停戳著心髒。噗一下,就把心尖尖上最軟最薄的那一塊給戳出了一個小孔。
有東西萌生了芽。
“我去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