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元眼神複雜,聲音平靜,“為什麼過分?”
許是脖子有些酸,岑涔換了個姿勢。他雙手抱住李景元的腰,又朝他的心口拱了拱,他被他毛茸茸的頭發掃的有些癢。
心口的小人悶悶發聲,“事情不是那樣的,這是把朱擇坤往絕路上逼。”
岑涔的窄腰被一條青筋凸起、十分有力量感的手臂環住,精緻的下巴被另一隻手抬起,他趴在他身上,被那雙幽深的鳳眸注視著,“然後呢?”
好、好帥的一張臉,岑涔兩頰通紅,連人家在說什麼都沒聽清,“啊、啊?”
一隻害羞的小熊,好可愛,李景元沒忍住笑出了聲。
岑涔有些臉熱,又有些尷尬,遂起身,一拳錘在了他胸口,李景元吐出了一口濁氣。
岑涔從沙發上爬下去,“我要去洗洗睡了”,拿上他的睡衣,撒腿就溜。……
月色空明,清輝灑大地。
岑涔拱在被窩裡,輾轉睡不著,於是壓低嗓音小聲喊,“小鬼,小鬼,你在嘛?”
李景元從窗簾裡走出,踩著月光,來到床前,“怎麼了?”
岑涔有些害羞,他將大半張臉埋入被子裡,一雙露在外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李景元,“你能不能抱著我睡呀?”
“不能。”
岑涔震驚,“為什麼呀?”,做飯的時候自己求饒都不出來,現在簡單抱一抱都不肯,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岑涔除外)。
不等李景元回答,岑涔就背過了身,“哼,不理你了,終究還是錯付了!”
最終還是李景元服了軟,岑涔拱在他懷裡,聽他溫聲細語道,“小熊大王饒命,小的知道錯了。”
他枕著他胳膊,與他對視,輕聲問,“你知道我為什麼睡不著嘛?”
夜色下,那雙眼裡的情深快藏不住了,“為什麼?”
岑涔眼神不迴避,“我在想,故事裡的安安,最後怎麼樣了?”
李景元先躲閃了,他將視線飄向別處,沒有回答。
岑涔仍在看著他,等他的回答,“你猜一猜呢。”
李景元不敢回視那雙期盼的眼睛,話出口,聲音有些哽咽,“李景元,沒有找到他們。”
提親的隊伍見岑府無人,又一路吹鑼打鼓到城外的岑家村,見著掛滿白布的小院,才知道陛下心心念唸的準娘娘已經走了。
與此事一齊到陛下耳中的,還有岑郡公夫婦公堂受審之事,堂上那宗族,不僅一口咬定岑涔出殯是故意找新帝晦氣,還當著底下眾人的面,拉著曾為岑涔診脈的郎中,公然誣蔑岑涔是千人騎,不知道死前肚裡的孩子是誰的。
而這一切,剛巧被聞訊趕來的天子聽到。那宗族也是崇文館的學生,名喚李荀,李荀知新帝最討厭岑涔,又碰巧得知岑涔有孕的訊息,更巧的是,他留在隔壁岑府的眼線竟告訴他岑涔死了。真是天要助他,他定為陛下解心頭之恨,於是刻意託家裡的關系,偷偷弄了點普通官兵,壞了岑涔的出殯,讓他死後不得安寧,再來向新帝邀功,一舉飛升。
衙門外傳來一聲尖利的“陛下到——”,周圍百姓皆慌忙下跪,唯有李荀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他直接迎了上去,當著李景元的面,將他的所作作為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下一瞬,脖子一涼,有液體墜地之聲,他慢慢倒了下來,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李景元安頓好岑家夫婦,便立即帶大隊人馬,壓著那幾個官兵,進山搜巡,這座山,連著周圍的幾座山,天上地下能找的地方,他都一一親自找過了,就是不見岑涔的身影。
片場,殺青宴。
綠幕為背景,大燈全開,本該入夜的片場大廳亮如白晝。人來人往,離別在即,這可能是大家此生與對方唯一的合作機會了,都講究喝個盡興,玩個開心。
今天李景元不在,說是要用什麼鈴鐺布什麼陣,稀奇古怪的,岑涔聽不懂,他獨自在這兒樂得清閑,和同事喝了不少甜酒。
有個黑口罩黑帽子的小夥來找岑涔,說化妝間有人等他,這人既是是他的同事,又是他的粉絲,有些話想單獨對他說。
康行?他今天不是生病沒來嘛?
岑涔暈乎乎的腦子無力思考那麼多。
他來到化妝師,嗯?燈怎麼是壞的?
室內昏暗,只有玻璃窗勉強透來的遠處的燈光,“有人嘛?”
無人應答,“你好,我來啦。”
“你來啦”,黑暗中的聲音摧枯拉朽又瘋狂,那人不忍入目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不等岑涔反應,門前的大木櫃轟然倒下,接著,“咕嚕咕嚕”,房中有水流湧動,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