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葉桐生更熟悉,我對你而言只是個陌生人。但在告別廳的時候,你沒有站在葉家那邊,為什麼?”
沈政寧沉默了兩秒,忽而感慨:“你原來有自知之明啊。”
“……”莊明玘涼涼地說,“不好意思了,我是個討厭鬼。”
他還真和袁航是一個路數,天塌下來靠嘴頂著,把一切秘密藏在心裡,預設了自己會被討厭,因此不期待被幫助、也不主動開口向別人求助,甚至被撈了一把後,還會問出聽上去不知好v娛演歹的傻問題。
命犯死鴨子的沈政寧有點想嘆氣。
推理分析這種事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或者說大部分人都不想成為被推理的物件。因為未經許可的剖析本質上是一種冒犯,袁航當時年紀小不懂事,還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像莊明玘這種警惕心過強的型別,剛才沈政寧一句話就把他惹毛了,說得太多他怕這人會當場跳車逃逸。
“我沒聽見你跟他們說了什麼,我當時在另一邊接電話。”沈政寧想了一下,找了個和稀泥的說法,“後來想過去和家屬打聲招呼,結果對方突然動手,我條件反射順便扶了一把而已。”
“不管怎麼說,在葬禮上打成一團挺難看的,我不是要幫你,是為了葉桐生的體面……雖然他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堪比摁下了靜音鍵,車內氣氛突然陷入死寂,莊明玘周邊氣溫憑空下降三度,臉色猶如凜冬將至,輕柔而諷刺地冷笑一聲:“是嗎?真體貼啊。”
忍一時風平浪靜,沈政寧在心裡自己勸自己,喜怒無常是他們這個品種的標配,社會化沒做好不是社會的問題,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
“在你們眼裡,活人死人,都比不過看不見的‘面子’。”他厭倦的語氣裡似乎還有一絲藏得很深的失望,“我也是你‘善良’的一環——”
“那倒不是。”沈政寧忽然開口打斷他:“你是我今天出門不看黃歷的報應。”
雨勢忽然轉急,在玻璃窗上打出噼裡啪啦的碎響。
“別擅自給別人加上期待又自顧自失望,你莫名其妙撓我一爪子,還成了我對不起你了?”
莊明玘:“……”
他好像被疾言厲色嚇住的貓,緩了半天才低聲反駁:“誰撓你了,別隨便汙衊人。”
沈政寧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莊明玘抬起玻璃般清透的琥珀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等著他的下文。
“把另一個麵包也吃了。”
“什麼?”
“把另一個麵包也吃了,”沈政寧平穩地重複了一遍,“吃完我就告訴你。”
莊明玘匪夷所思地瞪著他,但因為長的太好看了而毫無殺傷力,沈政寧甚至還貼心地問他喝不喝水,想喝可以自己去後備箱拿一瓶。
“我不餓。”莊明玘一口回絕,“一個就夠了。”
進入市區後路有點堵,沈政寧排在車流長龍裡,終於有空回頭微笑著看他:“你知道嗎,如果把你的飯量發到小x書上,網友會讓你帶著你的寶寶碗滾。”
莊明玘:?
沈政寧用騙小孩的語氣說:“吃吧,還得堵一會兒,萬一你不幸低血糖暈倒,這個路況可能會耽誤搶救。”
莊明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