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斐聲咬著唇，仰頭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腿伸直，受傷的那條腿一點點蹭到了向聿柏旁邊，隔著褲子貼上向聿柏的腿。
向聿柏側身彎了彎腰，手掌圈住鐘斐聲的腳踝，順著腳踝向上，小心地把睡褲的褲腳捲起來，慢慢推上去，直到看到那片青紫出血的面板。
那片傷處在膝蓋向下一點，差不多是小腿正面的位置，連帶膝蓋也有一點青紫。正好磕碰在樓梯的稜角處，看起來有些嚴重。
向聿柏的手掌捧在鐘斐聲的小腿處，為了方便處理傷口，他把鐘斐聲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
鐘斐聲沒有亂動，只是身體明顯僵硬，像是在緊張。
因為不影響什麼，向聿柏就沒有讓他放鬆一些，只看著他低聲安撫：“很快就好了。”
他聽到鐘斐聲很輕地應了一聲，收回目光低下頭，擔心鐘斐聲會覺得疼，他清理傷處的動作放輕。
他目光認真專注，眼裡只有鐘斐聲的傷，其他什麼都沒多想。甚至沒發現鐘斐聲一直在盯著他看。
鐘斐聲用雙手按著床單，支撐住身體，他和向聿柏距離不遠，幾乎是觸手可及。
他能看出向聿柏對他真的很好，就連處理這種小傷，都認真耐心，小心翼翼的。可是向聿柏都對他這麼珍惜了，他卻看不出一絲一毫可能存在的曖昧。
好像他只是什麼需要大人照料哄著的小朋友一樣，或許在向聿柏眼裡，他真的只能是一個小朋友。
他傾身朝向聿柏靠近了一點，在向聿柏幫他處理好了傷之後，他伸手輕輕抓住了向聿柏的手腕。
向聿柏沒有掙紮，任由他抓著，只有點疑惑地問：“怎麼了？”
他嗓音低沉，帶了溫和的笑意，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像是在哄小朋友。
鐘斐聲咬了咬唇，沒有應聲。他抓著向聿柏的手腕慢悠悠晃了幾下，明明是個應該有一點點曖昧的撒嬌動作，卻像是孩子在對大人撒嬌。
就像他和向聿柏近在咫尺，甚至肌膚相貼，他心裡仍然感到他和向聿柏之間遙不可及。
鐘斐聲稍微有點洩氣，甚至有點不想再和向聿柏維持現在這樣的關繫了。他其實捨不得向聿柏的好，也知道告白一定會失敗，到時候根本就沒辦法收場。
那他要一直維持現在的身份嗎？他真的甘心被向聿柏當成需要照顧的孩子看待嗎？
他一點都不甘心，他現在甚至都不能直接叫向聿柏的名字，因為對長輩直呼其名是不禮貌的。
向聿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看出了他不太高興，有點氣呼呼的樣子。他正要詢問，鐘斐聲卻突然撲進了他懷裡。
他對鐘斐聲沒有防備，在鐘斐聲撲進懷裡時，還下意識伸手護了一下。
“小叔叔。”鐘斐聲貼在他頸側，呼吸溫熱，聲音很輕，像喃喃自語。
向聿柏輕“嗯”了聲，沒等他再說什麼，卻忽然聽到鐘斐聲用更輕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向，向聿柏？”
他聲音很輕，但因為就貼在耳邊，所以向聿柏聽得很清楚。鐘斐聲確實是在叫他的名字。
少年聲音清冽，貼在他耳邊說話時，他好像聽到有一顆青澀的果子投進湖裡的聲音。
他有片刻恍神，似乎連心跳都空了一瞬，僅僅因為從鐘斐聲口中，聽到他自己的名字。
鐘斐聲從他懷裡退出去，有點忐忑地觀察他的神色。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才又開口問：“如果，我不和你道歉的話，你會覺得我沒有禮貌嗎？”
向聿柏已經回過神，也沒有深究自己剛才那片刻的恍惚。他嗓音低緩，回道：“不會。”
鐘斐聲得到了一點鼓勵，稍微表露出了一點得寸進尺。
“那，如果，我之後也叫你名字的話，你會不會生氣？”
向聿柏態度縱容：“不會。”
“如果我以後，做了什麼錯事的話，你會不會不管我？”
向聿柏依然縱容他：“不論你做了什麼錯事，我都不會不管你。”
鐘斐聲抿著唇，只點了點頭，沒有說出心裡的話。
如果我對你告白呢？
如果我追求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