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玄沒有叫司機,而是自己開了一輛很普通的賓士e級車,具體哪個型號的陸瑾依也不知道,坐著倒是很穩當,後座上放著一束紮好的白色馬蹄蓮花束。
路上白玄說,此程是去看望她已逝的父親,白陌。
今天是他的忌日。
車越走越偏僻,已經出了市區,再走一段路,白玄熟練的將車停在了一個停車場,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下車時陸瑾依無意向旁邊看去,居然看見了一輛軍用的吉普車,駕駛座旁的窗戶開著,裡面端坐著一個穿著軍裝的女人,看上去雖然不算很年輕,但是側顏甚是清俊。
陸瑾依也沒太在意,走向了剛從後座拿下花的白玄。
白玄一手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和陸瑾依一起並肩走在石子路上,雨滴滴落在傘上,劃過黑色的帶油麵帆布,砸在地上,升騰起些微薄的霧氣。
“這幾年一直忙,年節的時候我不一定每年都過來,不過十月十三日這一天,我倒是都會抽空過來。”
白玄看向抱著花的陸瑾依,緩緩微笑了一下,溫和地繼續說:“他一直都愛熱鬧,可惜了這麼些年……大概也就只有我每年會過來,不知道他一個人會不會寂寞……還好,今後有你一起陪我來。”
陸瑾依伸手挽上白玄拿傘的那隻手的手臂,點頭道:“我肯定陪著你呀。”
白玄正要再說些什麼時,隱約聽見了靴子走在路上磕出的響聲,她腳步一頓,將傘向上抬起一些,就見一個身著軍裝的女人拾階而下,走得很是穩當,她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眉目與白玄有些相似。
雨下得並不是很大,那女人左手上拎著一頂軍帽,沒有帶著它,同時也沒有打傘,額前的流海被雨水沾濕,貼在額頭上。她顯然看見了白玄和陸瑾依,卻並沒有表示,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和白玄擦肩而過。
那女人還未走出幾步,便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道清淡的聲音。
“姑姑。”
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白玄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在她沒出生的時候便已經離開白家的……白陌的姐姐,白阡。
白陌不止一次給她看過白阡的照片,並叮囑白玄如果見到這個人,一定要和她說說話。
白阡沒想到白玄居然會叫她,畢竟當初她和白家斷得徹底,除了一個白姓,她和白家已經沒有了任何牽絆。
白阡轉身,面無表情地看向白玄,頓了幾秒,她用另一隻手將額前的流海向後抹了一把,濕發很好定型,只有幾根頭發又落了下來,零落的散著,顯得她有股落拓不羈的俊美,白阡疏離道:“你好。”
聲音沙啞低沉,沒什麼情緒,顯然是不怎麼待見白玄。
白玄也沒在意,“你好姑姑,初次見面,我是白玄,這是我的正君陸瑾依。”
“你好。”白阡沖著陸瑾依點了下頭,陸瑾依有禮地回道:“您好。
剛打完招呼,白阡緊接著便轉而問白玄:“有事嗎?”
“沒什麼大事,我爸說,讓我見到姑姑的時候,代他和奶奶向您說一聲,對不起,希望您能原諒她們。”
白阡聞言皺了下眉,她煩躁的將落下的幾縷發絲又拂上去,而後帶上了軍帽,“生前仇不帶死後事,她們好歹是我的親人,談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白玄聞言詫異的看向白阡,顯然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說,“可是爸說……您怕是恨死了……”
“我是恨,”白阡不耐煩地打斷白玄:“所以生前就沒必要再見面了,可人都死了,自然是往事已過,不再追究了。”
哪怕是在解釋,白阡也是聲音低沉語調平靜,沒什麼起伏,白玄實在是沒法相信,這麼一個冷淡嚴肅的人,居然曾經因為一個女人,鬧到了驚動半個京城的地步。
終歸是她父親和奶奶對不起白阡,白玄自然不會計較白阡不太好的態度,“那便好……謝謝您來看我爸了……”
白阡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她問白玄:“還有事?”
白玄輕笑,“沒有了,您慢走。”
白阡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陸瑾依好奇地看著闊步離去的白阡,她看上去不到四十歲,身材卻依舊極好,很有氣勢。
但如果她真的是白玄的姑姑,如今怕是五十多歲了,看上去可真年輕。
“好奇?”白玄問。
目送白阡走了幾步,白玄也轉身繼續和陸瑾依一起往安葬白陌的永安墓園走去。
陸瑾依:“嗯。”
白玄語氣帶笑:“我這位姑姑,可是個傳奇,一時半會兒還真講不完,下次,等有空的時候,我仔細給你講講。”
傳奇,這詞配白阡,可絲毫都不過分。
“好啊。”
正說著,兩人便走到了白陌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