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第一次對人說這些。
看著只有一個輪廓的嵐羽澤隔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父母親呢?”嵐羽澤再次開口。
“我十幾歲的時候因故離世了。”
嵐羽澤的聲音在這停頓了許久。又問:“那邊沒有你牽掛的人了嗎?比如... ...三個老婆和五個孩子什麼的。”
葉祁行被這句問得摸不著頭腦,這什麼啊?
“... ...花君令就是這麼給你說我的?”
“沒有嗎?”
“半個也沒有。”
“那喜歡的人呢?”
“沒有,父母親不在後親戚也不聯系,那邊只有我一個人獨自生活。”
“太好了... ...”嵐羽澤似乎鬆了一口氣。
葉祁行把臉扭過去審視他:“太好了?”
嵐羽澤舌頭一僵:“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
葉祁行笑了一聲:“行了我知道。天晚了,睡覺吧。”
黑夜籠罩了肉眼所看到的任何顏色,一切都像蒙在了灰灰的布罩裡,唯有切身實意地感受著身邊人的氣息,才體會到與平常不同的心情。
“師尊,如果我限制你的行動,你會不會生氣?”嵐羽澤手臂橫過來搭在他的胸口,抬手攬住他的肩膀,像是把他整個人環了起來。
葉祁行似乎困了,沒多在意他說的話,於是慢吞吞問:“什麼意思?”
嵐羽澤潛在黑夜中的眸光盯著他微張的雙唇:“你能不能留在我身邊,最好哪裡也別去。”
“跟我一起去一個好看的地方,有山有水,再找一個有河的岸邊買一座宅院,周圍都栽種上樹木竹林,方圓幾裡只有我們一戶人家。再安置一塊田地,隨便種點什麼,以後再也不出門了。”嵐羽澤的手從肩膀滑向他的手臂。
“無論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我能給你,就算我沒有我也會想辦法給你,只要你答應... ...答應我再也不去別的地方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說這話時他的氣息都是不穩的,緊抓著的手冰涼冰涼的。
誰料葉祁行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老實回答道:“不去。這樣一眼能望到頭的日子我過夠了。”隨後閉上眼還想繼續睡覺。
嵐羽澤聽到後呼吸都重重止了半拍,難受地喘息了一聲:“你不想陪我是嗎?”
“不是。”他怕嵐羽澤再胡思亂想什麼,說完還想了想怎麼解釋。
可他思考時那短暫的沉默和猶豫讓嵐羽澤的心情沉重下來。
葉祁行說:“切身死過一次我才知道,以往的許多年我都是被動著做事,無論是為了生活四處奔波,還是來到這頂著一閣之主的頭銜做些不想做的事。我一直都沒有真正去想過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而像今後的日子我想自己找點事做,而不是依照眾人所以為的安穩日子過活。”
聽著他的話嵐羽澤胸口如泥石般重重地互相擠壓摩擦著。
“那你一定要拋開我嗎?你想做什麼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葉祁行搖頭:“在沒回來之前我確實放心不下你們,但是現在看著你和他們都過得好好的,我就已經放心了,也跟我不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以往那些個看見魔物都能嚇哭的徒弟們轉眼間都自己收了徒弟,成了像他一樣為旁人解決困難的大人,已經不再需要仰仗著他這個師父來處理什麼了。
他現在就像看著兒女長大的老父親,最該學會的事情就是不幹預,放他們去過更多姿多彩的人生。
“人不能一直想著長久地插足另一個人的生活,不能又爭又搶的,接下來你們有你們的日子要過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走。”葉祁行這話多半都是說給自己聽的,而在嵐羽澤耳中無疑是要拋開他的藉口。
“若是,我非要插足呢?非得又爭又搶呢?”
葉祁行對上嵐羽澤晦暗的眼底泛起的炙熱幽光,他看似是在詢問但眼神早就斷絕了他的回答。
他閉上了眼繼續睡覺,敷衍:“那你厲害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