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57他在叫我
密室內。
頭頂的白熾燈忽然閃了幾下，而後傳出幾聲“滋啦”的電流音便徹底熄滅。
四下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紀長安力竭，爛泥一般癱在床上，聽到異樣響動才艱難撩起眼皮檢視。
床邊矮櫃下的插線孔，此刻正滋滋往外冒出火花，應是電線老化引起的區域性短路。
火星燒穿桌布，逐漸往床上蔓延。
紀長安強撐起最後一絲力氣，拼命掙紮，企圖掙脫腕上的繩索。已經嵌進肉裡的半截繩子，攪動凝結的血肉，將將止住的血又不斷往外流。
紀長安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不得已放緩拉扯的力度。
密室的空間不大，裡面只有一張床和幾張小桌子，入口處是一排書架。靠近床邊的架子上，擺放著一些老舊的玩具，大多蒙著黑布，看著非常壓抑。
升騰的烈火，成為房間裡唯一的暖調。
火焰攀到床上，幸運的是，它先燒斷床頭繩索。
紀長安費力爬起來，去解腳上的結，在火勢順著床單燒到身上前，滾下床，匍匐著向前爬行。
雙腿已經不聽使喚，綿軟無力地拖在地上，根本無法站立。
到書架的距離不長，可紀長安拼盡全力，也才挪了小小幾步。手掌與地面摩擦，尖銳刺痛蔓延全身，手腕血液滲透衣袖，混著地上的塵土，暈染出一地斑駁。
身後的火舌躥得越來越高，濃煙彌散各處，橫沖直撞湧進鼻腔。
燃燒過後的物件，失了原本面貌，只剩焦黑的軀殼。紀長安的記憶不合適時宜地閃回童年那場毀滅性的大火，恍惚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在向他招手。
“媽。”紀長安嘴裡低低呢喃著，伸出手，企圖去夠對方。
當年僥倖存活，宛如死亡程式出的紕漏，或許這場火，就是遲來的修正。紀長安這麼想著，心裡坦然許多，並逐漸放棄掙紮。
卸下最後一絲力氣前，腦海忽然迴圈回蕩著祝賀的話音，他說很愛紀長安，沒了他會活不下去。
小時候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揪住紀長安衣角讓他不要拋下自己的可憐模樣，著實叫人動容。
向生的火焰又熊熊燃燒起來，紀長安撐著破敗不堪的身體，爬到前方書桌前，掃落上面的水杯，使其砸落發出聲響。
濃煙不斷灌進口鼻，發出的聲音也細弱蚊蠅。他的力氣有限，但還是竭盡所能地尋找一切求生的可能。
因為想讓他活下去，所以自己也必須活著，無論多艱難。
祝賀察覺到細微動靜，甩開林知恆走到書架前檢視。
高大的書架佔滿整面牆，上面擺滿各式各樣的書籍，像專業的圖書館陳設，一眼望不到頭。
“對這些書感興趣？”林知恆走過去，不動聲色擋在祝賀面前，隨意抽出一本，“這些書看著人畜無害，實則邊緣鋒利得很，稍不小心就被劃傷。”
“所以你袖口的血跡，是翻書時劃傷的？”祝賀的視線重新回到袖口上，打量了會兒，冷聲逼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