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你很重要
晚上，紀建民提前下班，手裡拎了一大塊豬肉。許久未沾葷腥，看到那塊肉，祝賀眼睛睜得雪亮。
陳英的身體每況愈下，又因紀建民胡亂猜忌，再沒人願意僱她。平日裡，只能在家做點手工活，為別人織織毛衣補補鞋襪。如今，一家老小全靠紀建民那點工資養活，條件大不如前。
紀建民臉上掛著笑，進來就拍了拍祝賀的肩膀，招呼道：“走，今天帶你們下館子。”
陳英猜到他興奮的原因，沒好氣地嗤了聲：“家裡什麼條件不清楚嗎？別人搬家，你高興個什麼勁。”
“他們走了我開心，就是要好好慶祝，甚至巴不得再放幾串鞭炮。”從進門起，紀建民的嘴角就沒下來過，有種大快人心的暢快感，“我就說劉軍那小子克我，都是他壓制了我的財運。他們剛走，老子立馬就順了。”
“好事成雙。”升職的事終於有了響動，討厭的人也離開了，紀建民心情大好。
紀長安的前幾次生日都過得格外潦草，飯菜清湯寡水，沒有半點葷腥。為了彌補，紀建民特意訂了個蛋糕，不僅給紀長安買了禮物，還順帶捎上祝賀的。
他們不知道祝賀的出生年月，就統一安排在紀長安生日那天。那次與紀長安的生日蛋糕失之交臂後，祝賀每年都翹首以盼，一直到今天才終於吃上。
“蛋糕好吃嗎？”紀長安湊過去，和祝賀一起趴在窗臺上，望著樹梢的月亮。
祝賀從遠處收回視線，凝眸思考紀長安的問題，有點答非所問：“不是我想的那款。”蛋糕的味道祝賀印象不深，他在腦中無數次幻想過蛋糕的口感，或許是他的期望太高，導致産生的落差也很大。
祝賀第一次吃紀長安的生日蛋糕，味道很普通，沒什麼記憶點。
“下次我求紀叔叔，讓我挑。”祝賀在紙上畫出他腦海中那款蛋糕的模樣，問紀長安：“你喜歡嗎？”
紀長安點頭，對他畫的蛋糕贊不絕口：“說好了，下次你挑。”
暑假結束，紀長安迎來了他的初三生活，是開始，也正逐步走向結束。
紀建民的車間只有一個晉升名額，三個候選人中，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他都更勝一籌。主管找他談過幾次話，話裡話外都暗示他此次晉升基本板上釘釘，沒跑了。
為了順利晉升，紀建民下了血本。前前後後送過不少好煙好酒，自家嚼饅頭喝白粥，勒緊褲腰帶也要把主管伺候好。
十月底，新廠長上任，以工廠效益不好為由，取消員工及家屬的醫藥福利，明確表示，只有在職員工才能享受優惠政策。
升職的事尚未塵埃落定，往後又添一筆巨額藥物開支，對紀建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要不就停了我的藥吧，吃這麼多年也不見好轉，身體反而越來越差了。”短短一句話，咳嗽聲全程貫穿。
“我這個老毛病也調理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別浪費那個錢了。”陳英捂著帶血絲的紙巾，手背藏到身後，趁紀建民不注意再悄悄扔進垃圾桶。
“別吵吵了，停藥停藥，停什麼藥？就你現在這樣子，全靠那點藥吊著，停了藥還得請人送葬出殯，哪哪不是花錢。”紀建民胡亂抹了把鬍渣，心煩意亂：“還沒到送死的時候，等升職名單定下來，每個月能多好幾十塊錢，還怕負擔不起一點藥費？”
當晚，主管就帶來好訊息，告訴他：“名單已經交上去了，等著下個月升職吧。”
紀建民大喜過望，激動地握住對方的手，想請他喝兩杯。
主管掃過桌上清一色的綠葉菜，隨便找了個藉口溜之大吉。
許多事，紀長安不說，祝賀也知道。他捏著紀長安給的糖，沒什麼想吃的慾望，幽幽道：“如果我也正常一點，不用吃藥就好了。”
紀長安正收低頭拾祝賀的書包，把新買的藥劑放進包裡。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問他：“太苦了嗎？”
“太貴了。”
紀建民把藥丟給他的時候，嘴裡喋喋不休說了很多話，雖然紀長安故意把祝賀支開，但他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
他知道，自己是個累贅。
“爸爸說了，他很快就能升職。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藥再貴也沒你的身體重要。”紀長安頓了頓，加重語氣強調：“祝賀，別把自己看得那麼輕，你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