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從沒經歷過如此和諧的工作環境,上司不針對,反而把他誇成了胎盤。
這讓他工作得更加認真,從花園選擇一朵開得最盛的花,小心插到主廳長桌中心的花瓶中。
幹完這件事,喬慕問:“鶴管家,我還需要往哪裡插花?”
鶴女士慈愛地看著個頭比它還要小的、膚白貌美的小羊怪:“沒有了,這就是你一天的工作。”
喬慕詫異抬頭,沒等他說什麼,反而被鶴女士驅趕:“完成就去玩吧,城主府外面的大街很繁華,還有個幼崽樂園。”
合著是把他當成獸族幼崽哄了,喬慕反駁:“我已經二十三歲,成年了。”
而且他的工齡長達六年,可以自豪的說,三百六十五行,他做過其中的一半!
鶴女士摸摸小羊怪的頭:“那就去員工休息廳看會兒書、玩會兒遊戲,小羊,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你不需要太累。”
可是這工資拿著有點燙手,喬慕默默想,他不清楚獸城的物價,但每天工作十來分鐘,能拿到上萬的貨幣,屬實有些荒謬。
喬慕抵不過城主府大管家的威嚴,垂著頭走進休息室,對著用晶石催動的電視機發呆,全然沒關注電視機裡的內容。
鶴女士在透明的窗戶前看到了一切,它無奈地轉身離開。
等再過來時,鶴女士手裡多了一份蔬果沙拉,進入休息室,將沙拉推到喬慕的面前。
鶴女士先開口:“小羊,是不習慣嗎?”
為了拉進和喬慕的關系,鶴女士將自己變得更貼近類人,盤起紅白摻半的頭發,溫柔的眼角堆滿細紋。
在長壽的怪物中,鶴女士的年紀不算小了。
它與生俱來的親和感令喬慕頭次有想傾訴的慾望,在他媽離開後,他就沒有想說話的人了。
喬慕摘下疏離隔閡的假面,眸子中多了點不安和脆弱,他在鶴女士鼓勵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幹澀:“是有點。”
鶴女士微笑:“要和我聊聊嗎?”
喬慕垂眸,露出白皙纖弱的脖頸,皺起眉:“我只有不斷地幹活,才有工資,才能養活一家……我不適合工作,很難融入環境,他們都說我性格太差,沒辦法相處。”
喬慕張開手,手心和指腹是厚厚的繭子:“我改不了,我學東西很慢,我媽還沒教會我就走了,但我有力氣,體力活也能做……可是突然,我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環境。”
鶴女士握住喬慕的手,喬慕抿唇:“我得回家,我對我父母的承諾還沒有兌現,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我不需要每天早起工作,只要刷祂們的好感,就能過得很好,但還是很奇怪……”
有很多事情不能對別的怪物說,喬慕的敘述雜亂無序,別扭又糾結。
喬慕因為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而不安,因為回家而感到憂慮,因為只有提升邪神好感度這一條路可選而憂心。
他不內耗,但不意味他沒放心上,他只是把這些都盡量忽略。在沒事做的時候,這些就會湧上來,將喬慕的心攪成亂麻。
他在這個世界找不到生存的價值;
他不擅長感情方面的事情,一方面和那些怪物相處,堂而皇之享受怪物帶來的便利和舒適,一方面又不齒自己的這種行為,這導致他在和洛厄爾以及阿茲加爾相處時忽冷忽熱。
可偏偏那些怪物完全不在意,彷彿他怎麼惡劣對待那些怪物都可以……喬慕偶爾對自己感到唾棄。
遇到許多大風大浪的鶴女士聽了個大概,這是隻自尊心很強的小羊,可能是脫離父母過早,不得不過度催化成熟,但實則還沒完全長大。
在當城主府管家前,鶴女士是幼崽學校的文化課老師,見過不少這樣的幼崽。
它摸了摸喬慕的頭,先是安慰:“為什麼要改變呢,改變只會讓自己痛苦,你有你適合的、和這個世界相處的方式,只是你還沒摸索出來。”
隨即眼神銳利,著重喬慕後面那個刷好感度的句子:“不過小羊,即使位高權重的大怪物說什麼養你,你也不要同意。”
鶴女士完全肯定,這只羊怪因為美貌被其他的大怪物看上並欺騙玩弄過。
可憐的小羊,可惡的大怪物!
喬慕茫然,鶴女士好像誤解了什麼……
可鶴女士忽略了喬慕的解釋,羽翼拍打喬慕的後背:“自己多掙錢,有錢了多包幾個怪物都行,菟絲子什麼的不好當的。”
喬慕張了張嘴,沒說話,嘴裡多了一塊水果。
鶴女士笑眯眯:“好了,話都說出來是不是輕松多了,先吃飯,再睡個午覺。”
“等你醒了,要是想多幹點活,就去找蝸牛怪,它會給你再安排點另外的工作。”鶴女士充分照顧了喬慕的心理。